小七抬手掏掏耳朵,看着蝶舞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好笑地说道:“赔?怎么赔?明明是你的手突然活动了,结果扎错了位置,才造成这样的。”
“你凭什么要我赔呀?!再说了,你硬生生地将我可以得到妙音十八针的传承的机会给毁掉了,我还没去找你赔呢,你反过来倒打一耙子,要不要脸呀?”
小七的声音不大,却句句说在点子上。那些围在四周的人,本来都是站在蝶舞这一边的,可听小七这样一说,顿时觉得有道理。
其中药苑的那些人更是替小七感到惋惜。妙音十八针对于一个学医的人有多重要,她们是深有体会的。看向蝶舞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厌恶。
蝶舞瞠目结舌地看着小七,甚至忘记哭了。嘴唇不住蠕动着,半天挤出一句话:“那我的手怎么办啊?”说完后,眼神心虚地别开。
丁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儿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蝶舞的手,仔细看了一遍,轻声安慰道:“无碍的,两天之后,慢慢就消肿了。”
对于丁香的话,蝶舞倒是信服的。她垂下手,斜眼打量着小七。显然,将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她是不甘心的。
小七岂会看不出她在打什么主意?她瞪着蝶舞说道:“你别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真正的受害者是我!还有,我奉劝你一句,下次别自作聪明了。若是最后一针是扎在脑袋上,你这样随意动弹,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痴傻了。”
说完,也不理会蝶舞那呆愣的样子。侧身躲过蝶舞,继续向饭堂走去。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小七离开后,其他几个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离开了。只留下蝶舞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不对!”蝶舞突然转头瞪着小七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小七刚才看到我的手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丝毫惊讶。而且,一番话答对的有理有据,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想起昨天小七发现自己的手出血时,用帕子替她止血的情形。心里更加不淡定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丫头,居然被她给耍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她却能够精准地找到她想要扎的位置。这样看来,她的医术似乎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平的。
蝶舞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转身向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
“一、二、三、四······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小七坐在床上,眉开眼笑地数着手里的铜板。装进荷包后,再次倒了出来,“一、二、三、四······”
“够了!你已经数了八百遍了,还在数。真是受不了你。”兰惠无力地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到头顶上。眼不见,心不烦。
“······八、九、十”小七将十个铜板放进荷包里后,抬头看着兰惠,不满地反驳道,“胡说,哪有那样夸张啊?我只是数了三遍而已。”
兰惠没有好气儿地扯下头顶上的被子,生无可恋地说道:“祖宗啊,你是每次数了三遍,然后说了无数次。我这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小七把玩着手里的铜板,弄得哗啦啦的响,“叮叮当当的,多好听呀?!”
“行了,姑奶奶,算我求您了,您别再数了,行吗?”兰惠双手抱拳,夸张地告饶道。随即头疼地说道,“你说就那么五十个铜板,你数了一遍又一遍,至于吗?”听得她差点出现幻听了。
“怎么就不至于了?”小七靠在床头,曲腿支在床上。拿起一枚铜板,对着阳光照着,嘴角笑得异常满足,“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钱呢!”
“第一次?”兰惠想到小七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唏嘘了一声,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了不少,“那你也不用一遍一遍地去数啊!它又不会因为你多数一遍而多出几个铜板来。”
“也是。”小七将铜板装进荷包里,从善如流地说道。
听劝就好!兰惠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就听小七嘀咕道:“听说,管事姑姑会根据我们平时的表现,给我们发一些碎银的。我一会儿数那个。”
兰惠这次连话都不想说了。她瞪着眼睛,盯着帐顶,死丫头,再和她继续聊下去,非得被气死!
柳絮放下手中的话本儿,笑着说道:“明天,我们出谷,去附近的镇子上游玩儿。你们都想买什么?”趁机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想要买糖人儿。而且,还是那种蝴蝶形状的糖人。”大妮率先开口说话。自从上次考核过后,大妮回到屋子里后便有些沉默。没有想到,今天竟然第一个开口。
“小时候,爹带着我们去赶集时。总是会给大弟、二弟各买一个。小妹嘴甜,总会哄着大哥将糖人儿分给她大半。”也只有她一个人,去一趟集市,什么都没有吃到。
说起往事,大妮的眼圈儿泛红。模糊间,她看到一个小男孩儿欢快地啃着手里的糖人儿。那个大男孩儿将手里的糖人儿递到小女孩儿的嘴边。
小女孩儿用力地咬下一口,满足地在嘴里嚼着。大男孩儿冲她笑了笑,只是在糖人儿上咬了一小口,把剩下的全部塞到了小女孩儿的手里。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中年男子蹲在树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带着会心的微笑。
谁都没有看到有一个身上穿着带着补丁的衣服的女孩儿,眼睛直直盯着那越来越小的糖人儿,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
大妮眨了眨眼睛,将眼睛里的泪水挤出,眼前的画面也跟着消失了。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眼睛里闪现出一抹与那憨憨的表情不符的狠戾。
正好捕捉到这一幕的小七心里暗叹:大妮果然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憨憨的。这个屋子里,又有谁是表里如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