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看见当她问完这句话后，傅云开嘴微张了一下，然后又紧紧抿住。
他知道些什么？虞卿看着他，然而傅云开的眼里第一次露出类似于恳求的表情，“抱歉，我不能说。”
“为什么？是傅云让你这样做的吗？”
“不……不是。”傅云开脸缩在毛绒领子里，露出小半张。同样的脸，同样的身高，他和傅云的气质天差地别。毫无攻击性，看起来格外乖。
虞卿直视着那双纯粹的眼睛，“那为何不能呢？是觉得说了后，我会伤害到你吗？”
傅云开闷在衣服里面，一字一顿道，“不想说。”
虞卿收回自己刚刚觉得他格外乖的想法，这明明也是一头不爱张口的倔驴。
“既然如此，那我换个问法。”
“你知道傅云是如何出现的，对吗？”
“不用紧张。你只需要摇头或者点头就行。”虞卿看着他。
傅云开思索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他是你的第二人格吗？”虞卿之前有猜测过傅云是人格分裂诞生的产物，只是随着后来的接触，发现他居然越来越像一个独立的灵魂，才有所猜测。毕竟，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傅云开摇了摇头。
他的摇头也是在虞卿的预料之中。
“你们是两个独立的灵魂？”
虞卿终于问到了她想问的问题。
谁知道傅云开在这里却犹豫了起来。虞卿本以为他会点头，然后她就能顺势问出下面的问题了。谁知道，在这里，傅云开却摇了头。
虞卿：什么鬼？
看见傅云开摇头的那一刹那，虞卿脑子也难得的卡机了一瞬。他们难道不是独立的灵魂吗？
“你……”虞卿深呼吸了一瞬，然后再三确认，“你的意思是，你们既不是人格分裂，也不是两个灵魂。那你们算什么？”
“灵魂是什么意思？”傅云开忽然开口问道。
虞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需要冷静一下。差点忘了，他现在的知识储备还有很多不清楚的东西。
“灵魂是居住在人躯体内的一种灵体。当人死亡离开躯体后，他便会以灵魂的状态活着。你也可以当灵魂是一个没有肉体，但是具有思想的人。”虞卿的解释并不完全正确，不过灵魂这个词若是详细解释起来，能说的内容实在太杂，还涉及到了宗教，迷信方面的事情。
虞卿并不打算讲太多，所以尽量选了一个通俗易懂，能让傅云开理解的方法。
“除了人类的别的东西也有灵魂吗？”傅云开开口问道。
“或许吧。”
“或许，有生命的东西都有灵魂。比如小狗，小猫什么的。”虞卿开口道。
“所以放在那里的木偶娃娃，是没有灵魂的。因为他没有生命。”傅云开的手指，指向放在床头旁边的木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雕刻的，那木偶的姿态雕刻的活灵活现。
虞卿忍不住上前将那两只面对面的木偶翻转过来。木偶的脸露了出来，那脸足足和虞卿有八分像。而另外一只，一看就是雕刻的傅云。木偶傅云抱着双臂，眼睛没有刻画眼珠子，只是雕刻了一对上挑的眉眼，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虞卿的屋子里平时不会外人敢随意进来，这木偶估计是傅云自己雕的。看来他雕刻的时候，心情不是太好。虞卿看着那只生气的木偶小人，只觉得有些忍俊不禁，然后将其放了回去。
转头看见傅云开正看着那床头上的木偶。
“你喜欢这个小木偶人？”虞卿见傅云开一直看着这对木偶，还以为他想要，开口问了句。若是将这桌面上的木偶人给他，傅云那家伙估计会闹死。想到他生气时候的炸毛样子，虞卿眼底浮现丝丝笑意。不过用冰给傅云开做一个小人也不是不行。
“我不……”傅云开嘴里的“不”字还没说出口，便看见虞卿手里凝结出黑冰，接着一只小小的黑冰小人出现在虞卿手上。不过这只小人明显是幼版的傅云开，小小一只，看起来憨态可掬。
“诺，这是你的。”虞卿单纯把傅云开当成个孩子哄着。
傅云开看着那纯黑色，在星星点点火光下变得如同黑宝石一般，他的目光放在这个小人上不愿移开，等到清醒过来，那小人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上。
好冰……傅云开的手指紧紧抓着，脖子往衣服里面缩了缩。
“话题扯远了。”虞卿看着他的动作，轻笑一声，好好地怎么和他玩起来了。
“好了，现在我们回归正题。”虞卿正色道。
“你和傅云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吗？”虞卿不再用灵魂这个词，而是将其换成了更加容易理解的话。
如她所愿，这次傅云开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早知道一开始就这样问你好了。”虞卿笑道。怪她，忘记了傅云开和别人不太一样。
接着，虞卿问出了她最想要知道的东西。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两个分开，对吧。我想，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共存在一个身体里面吧。你需要自由，他也是。”虞卿看着傅云开认真道。
若是让傅云一直将其压制在身体里，总觉得对傅云开有些不公平。
况且，她与傅云开已经正式确认了关系。交往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若是参与了第三个人，总是会让她感觉有种背德，以及被监视的感觉。多少有点……羞耻……亲吻的画面，温存的画面都要被另一个人看见……
“不用先急着拒绝，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独立出来的感觉的。”
“若是你害怕噩梦，那么就成长起来，成为他们的噩梦。而不是逃避现实。”虞卿语速很快，吐字却极其清晰。
“可是……我做不到。”他连挣脱那条链子的能力都没有。当傅云出现在他的身体里后，天天都骂他笨。傅云开漆黑的眼珠子看着虞卿，语气里有些委屈。他真的做不到……
他很弱，至少在傅云面前，他就像是只小蚂蚁一样。
一只弱小的蚂蚁能做什么呢。人家一个指头，就能将他碾碎了。
一只死不了的蚂蚁，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反反复复被碾碎。
傅云开想着那几年他被锁着，傅云讽刺他的话，一句句刻骨扎心，从不重复。傅云开本身词汇就不丰富，在凶巴巴脾气不好总是发火的傅云面前毫无回击之力。想到这傅云开整个人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像个灰扑扑的小老头。
每次傅云骂完傅云开后，都会道一句，“看来还得等她过来，到时候你给我装着点，别屁颠颠又跟着人跑了”每次傅云开委屈巴巴和他反驳自己压根不认识那个人的时候，都会被那个怪人拖进去一顿暴揍。久而久之，傅云开也就不再提了。
傅云开一直不知道傅云所说的那个“她”是谁，直到看见虞卿的到来。
而傅云开在看见虞卿的第一眼，他便确信——“她”来了。
虽然自己牢记着傅云的警告，不许随便跟着人走……但是粥真的很好喝——于是他就忍不住跟着了，本来他就应该跟着她走的——
虞卿看着傅云开蔫哒哒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头顶，安慰道，“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不会不管你的。”傅云开作为男主，虞卿当然不可能不管他。只是在傅云开听来，却多了一层保护的意味。
好温暖——
和人接触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怪不得他总喜欢黏着姐姐。
傅云开的情绪变换的很明显，和小孩子一样，全都写在脸上。
不过，虞卿看久了傅云那副傲娇的像只猫的一样的嘴脸，一时间看着傅云开的这个表情，她还有点觉得违和。
——“真是的。”
——“她怎么会这么想。”
虞卿摇了摇头，暗自笑道，“不能总疑神疑鬼的，不然这样子久了，迟早要神经衰弱。”
傅云开看了虞卿一会儿，眼里露出一丝类似于内疚的情绪，随后又被平淡的抹去，虞卿没有察觉到异样。
“对了，你们身体互换的时候，是怎么操作的？”虞卿还有点好奇。如果她此时的身体里存在另一个她，那么她们肯定会为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打起来。这两个人目前看起来，还挺和谐。
“强的那一方才能掌控身体。”傅云开回答道，声音平缓。
“强的才能掌控？”虞卿怪异的重复道。倘若是这样说来，那可不太简单。
在上辈子，虞卿能见到傅云的时候可不多，所以说那时候的傅云还没有他强大。不，不对，这不可能。
傅云一出场时，那个强大的气场，即使是经历了三个月末世后的傅云开也敌不上半分。除非是有东西在帮他。
傅云说过，他不是一个被命运眷顾的人。那么谁是呢？虞卿看向傅云开，随后摇了摇头，一个被亲生父母拉去做人体实验的人，怎么也不像是被命运所眷顾的。
掌控这个世界的东西，怎么可能眷顾别人。在剧情里的所有人最终都会走向被安排好的悲惨线。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结局，但是虞卿有种预感，它的结局，或许就是毁灭。
虽然这样想很荒谬，但是若是考虑到那东西所需要的能量，那安排这个结局也是很合理了。
傅云开眼皮子耷拉下去，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困了。忽然的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站起来朝门口看去。
“怎么了？”虞卿看向门口。
外面有人？
虞卿走出去，外面秦婉看到虞卿想要敲门的手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