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虫族晶体在许天手上消失,他在肚子上那狰狞的伤口也开始愈合。但是愈合的速度极为缓慢,而那人就像是正在遭受某种极大的痛苦一般,无声的张着嘴巴。
“按照道理,现在药效还没过去,这里的伤口不会让他感觉到任何疼痛。”那血流淌的速度在逐渐减慢,接着,许天闻到在涌入鼻腔的猛烈的血腥味里,又掺杂了另外一种难言的腥味。
许天忍住那呛人口鼻的恶心气味,用剪刀轻触那被割裂的伤口,流出来的依旧是深色的液体。但是这液体颜色怎么变了。虽然现在流出来液体的颜色依旧是黑色的,但是许天能感受到,前后流出来的深黑液体的深浅程度不太一样。
那腥臭味越来越浓,许天过分灵敏的嗅觉实在是遭受不住,感觉现在整个人都快要淹死在这臭味里。
许天放下工具,见躺在这里的人大概是没事了,才皱着眉,才摘下手套,拿起一旁的消毒液,感觉有些反胃,手旁边被递过来了一杯水——黑不溜秋。
虞卿收起异能,拿一块干净的布将许天的手擦拭干净。
许天看着虞卿的动作,忽然觉得这里的腥气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你的眼睛又出现问题了,对吧。”虞卿将残留在手上的液体擦拭干净,看着许天道。这个人的伤口在逐渐愈合,血液也由红转绿,而许天却依旧毫无察觉的进行动作,等到绿液完全替代红色的血液时,才像是忽然发觉了不对劲一般,动作停滞。
“现在身体变成这样也是受到了基因的影响。”
“蛇和虫族一样,畏寒。”虞卿看着许天碰到她用冰凝结成的杯子时,他那一瞬间的瑟缩动作,完全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冰凉的指尖接过许天拿着的冰杯子。
“衣服弄成这样,你出门肯定是不会穿了,等会让溯拿一件干净的过来。”虞卿看着缩在远处,偷摸观察在这里的溯,和他招了招手。
溯缓慢移动过来,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等走到近处,看见一地狼藉的台面,地面,眼里露出崩溃的表情。该死的!真是不讲究的人!把这里弄得这么脏!还敢指使我去拿衣服!
但是在虞卿的注视下,溯还是迅速消失在了这里。
“虞……”许天刚刚想要开口,但是却被虞卿的话打断。
“他醒了。”
“既然他能喊出你的名字,说明那也曾在那里呆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一个能够任由你们摆布的人。或许你们还是同僚呢。”
“其实我对那种地方一直有所好奇。一个能聚集世界各个顶尖人才,并且无事法规,嚣张行事这么多年,还能久盛不衰,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虞卿将地面上被冻成块的虫族幼体,用脚尖将其移开,走到逐渐恢复神智的人旁边。
这人在剧情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一个被拉入虫穴……成为产卵工具的男人。想必他若是按照原剧情走,也能为掌控者提供不少能量。虞卿淡淡看着躺在台子上苏醒后的男人,朝他伸出手。刚刚离得太远,没有注意到这人头上居然还能冒出这两个小东西。
这触须和洞穴里虫后的很像。在那个洞穴,虫后和子虫的最大区别,除了体型,便是头顶上的这两根须了。这触须连接着神经末梢,极其敏感。
“虞卿——”许天将外套盖在那人身上,“别掺和到那里面去。”
虞卿没有理会许天,伸手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许天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看着虞卿的背影,情绪不明。
“名字,身份。”虞卿朝眼神逐渐聚焦的男人道,那男人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那表情实在是算不上好看。
我的身体怎么没有知觉。男人的头无法移动,目前唯一能转的只有眼珠子。他想到实验室里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手段,心里越发绝望。男人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看着四周全是冰冷的机械,眼里的怨楚越发明显。他是被同伴故意扔在虫穴里的,而他手上的东西也被人夺走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落到了Eran手里,他现在是成了他手上的实验体了吗?
“看来你应该是误解了现在的情况。我们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虞卿看着他面露防备的目光,开口淡淡解释道,“不过碍于你现在的状况,我们可能会稍微限制一下你的自由。”
“好了,现在你该介绍下自己的身份了。”
许天看着他道,“你的身体暂时失去知觉是因为药剂的缘故,目前你身体里的东西已经被取了出来。”
现在他被衣服遮住的肚子还是破的,按照道理许天不应该拿衣服将他盖上。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事实上,许天在得知这个人能准确叫出他身份的时候,救人的欲望就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抱着这个心态,许天看他的眼神实在是算不上友好。他们可不是什么同僚。
男人看着虞卿,眼里露出疑惑,这个女人怎么能够使唤得了Eran,他从未听过在高层又这么一号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样貌居然保持的如此完美,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老妖怪。
那里的人很难从样貌上看出年纪,五十多岁的人在使用了某些特殊手段后,说他是二十出头的,别人都能相信。所以男人对于这个看似年轻的虞卿,内心的防备越发强。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被她还有一个男人从虫穴里救出来的,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救他的人,是不是也是那边刻意的安排呢。男人心里百转千回,所有的事都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自从经历被人丢进虫堆里的那件事后,他已经彻底对这些人失去了信任。
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当初简直昏了头才和他们合作。早知道就应该制作药剂,把所有人一起毒死。光弄死一个区的人还是他太善良了。
差点忘了他是因为什么被丢虫堆的,好像是因为杀了几只讨人嫌的老鼠。明明是准备带着他一起逃走的,没想到他居然也投靠了那群老鼠。啧,没有了他,恐怕现在那家伙身体里的毒药已经发作了吧。真蠢,怎么敢抛弃他。
“我是Alice,喊我艾利就行。”他看着虞卿开口道。
Alice?爱丽丝?光听英文名,倒像是个女孩的名字。
“在里面负责的东西和Eran一样。可能是因为我太愚蠢了,那边的人最后还是选择了Eran呢。”艾利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能动了,有些激动,把头偏过去不再理会虞卿,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虞卿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我的孩子呢?”艾利看见自己的肚子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衣服,但是此时他的视线却能看清前面的景象,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被高耸的肚皮挡住。
“孩子?”虞卿诧异的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吐露出的这个具有母性的词汇。
“衣服——”溯冒出来,捧着盖在那人身上的同款的白色羽绒服,丢给许天,然后“唰”的一下消失。他在这臭味熏天的地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等到这群人离开后,他一定要把这里上上下下全部喷满消毒水!
现在这里不算冷,不过许天还是套上了外套。
“原来这件是Eran的衣服呀~”艾利看了一眼身体上的衣服,嬉笑道。然后,恢复知觉的脚毫不犹豫将其盖在身上的衣服一脚蹬走。
虞卿偏过头去。
艾利脖子僵硬的看向自己的身体,他的肚子怎么还有一个洞!他身上的衣服呢!
许天将地面上的衣服捡起来,扔到他身上,轻声骂了一句脏话。
“盖好。”许天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原来Eran喜……”艾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怪叫道,接着,就被一块冰冷的黑色物体砸脸。
虞卿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风,接着就是一阵惨叫。
“你的孩子。”许天将孩子那两个字说得很重。现在他至少能确定,一个认识他还敢和他这样聊天的,肯定不会是一个在那边备受折磨的实验体。既然那么想看,那就离近了好好看看。
艾利闻到一股腥臭味,忍不住“呕”了一下。许天也不好受,他刚刚忘记戴上手套,现在手上也被染上了味道。这虫子的品种产出的分泌物真的不是一般的难闻。
“不是你的孩子吗?怎么还接受不了这个味道。”许天一边擦着手,一边冷脸说道。
“哦~对~是我那可爱的孩子们~”艾利忽然笑道,然后冷着脸将其碾碎,“都是些没用的虫族,母虫不在这。”
接着,艾利眼底露出一丝痴迷,“你闻到了吗?”
许天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发疯的男人,寒潮过后,就把这人扔出基地。绝对不能让这种有病的人,留在虞卿身边。在某一点上。许天和傅云想的一样。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在虞卿身边。
艾利还在左嗅嗅,右嗅嗅。肚子好饿,他们的身上好香。啊~好香~想把他们吃进肚子里~
虞卿看见艾利头顶的触须又开始冒了出来。然后随着艾利的动作朝四周探去,像是在捕捉着什么。
“唔~好美妙的味道~”艾利眼神迷离,胃里在叫嚣着饥饿,而面前那美妙的食物,似乎能给他带来的不仅是单纯的食欲。
“能为我生个孩子吗~”艾利看着许天和虞卿道,接着,一块黑冰将其毫不留情的束缚住。
许天拿起溯带过来的针管毫不犹豫扎了进去。
那些药剂是第二个疗程才需要用的东西,这个人身体构造和常人不同,应该能承受得住。许天漫不经心想到,若是受不了,也就是会变成那些失败试验品一个下场罢了。
“这个药剂可以让他保持清醒,不被虫族所影响。”许天放下针管和虞卿解释道。
虞卿看着艾利眼底的欲望逐渐消散,没有怀疑。
想到艾利说的生孩子什么的,虞卿的视线移到他的头顶上面的触须上面,“他头上的东西像是母虫才有的。除了他,我还没见过哪个被虫族感染的人类会长出这种东西。”
“可能他的身体在被虫族抓去之前就进行改造过。”许天只是说了自己的一个猜测。
在那里的人用些药剂改造自己的身体并不是件奇事。相反很多人为了自己的一些特殊需求,都会对自己身体是用些特殊手段。很多已经通过测验的实验药剂,已经在黑市上售卖了。
“那你……”虞卿看着许天,未尽之言写在眼底。
“之前我为了阻挡虫族的感染,给自己注入了基因改造药剂,目前看来还挺成功。”
虞卿:……这也算成功吗?把自己搞成这样的狼狈样子。
“别这副表情,虞卿。你需要对我有信心。”许天看着虞卿略有些不赞同的表情,眼里露出笑意。显然现在他的状态相比之前要放松许多。
“哦。”虞卿看着许天,回了一个字。
许天走到一旁柜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条金属链子,那链子很粗,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环。虞卿就看见许天在链子上摁了一下,然后那环亮了起来。接着,那环便套在了艾利的脖子上,“滴”的一声,彻底锁死。
“这样对他有些不太人道。”虞卿不太喜欢这个束缚人的方式。
“这是溯研究的东西,用在他身上倒是不浪费。这个环有着抑制气味的作用。”
动物和人类不一样,在某些特殊时期散发出来的味道,可以让它们彻底失去理性。比如许天在此之前经历的情潮期。
他感受过被那股欲望支配的感觉。那不是光凭理智就可以抑制住的。就像是人三天不吃饭,胃便会变成支配人的第二个大脑,时时刻刻提醒着饥饿。最后人会在这股强烈的饥饿下做出违背常理的事。
而动物基因给他们带来的欲望也是如此,这种欲望是不可违,也不可抗的极端。性欲是最低俗的欲望。欲望所催生的求生本能,才是其催生人性恶劣的本源。如饥饿所带来的食欲,易子而食之,折骸而炊之。他无法评判在这种情况下,满足自己欲望人的好恶。
但是他知道,他绝不会做那个食子的人。
而现在,他也很好奇,面前的这个人会如何选择活下去的方式。
他看起来,并不想死。比他在发情期求生的欲望可要浓烈得多。
而也正是因为这点,许天才需要将其彻底束缚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一个亡命之徒,会为了活着,会变得多么疯狂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