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时辰实在已经不早,府上众人虽各居其位,但同样都是争分夺秒。
良久,照壁后面虽有阵阵寒风飘来,却已是温暖可人。
此时武松逗孟玉楼道:“今日我在街上遇见你,看见你第一眼时,你似乎就已经住进我心里,仿佛再也搬不出去了。”
孟玉楼此时已是俏脸儿红晕,她原本无比欢喜,又极感惬意,但听武松这么说,心中登时便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她轻声一叹,娇生娇气地道:“奴家却也不瞒你说,方才奴家还想着,倘若能早一阵子与爱郎你相识,今时今日奴家又何以至这番田地!”
“你不知道,杨宗锡他归天之后给奴家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可奴家嫁给西门庆之后,这一大笔财产尽数归于了那西门庆。”
“唉!奴家现如今孑然一身,却也不是这一年里那个事事全凭自己做主,无所顾忌的自由身了。”
武松心道:想当初,你们之间的诸事全都在那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武松问道:“今天你随西门庆一同来,明日呢?后日呢?到时我思念你了,可该如何是好?”
孟玉楼只顾摇头,心下也是一派茫然。
半晌过去,孟玉楼才叹道:“过个一两日的,别说你思念我了,到时只怕是我早已思念你思念得茶不思饭不想,死活都是难以度日了。”
他二人之事今夜无论如何确能够成全了,但今夜之后,实在难以为继。
他二人对此很是苦恼。
弹指间,好几炷香的时间便过去了,好了,都好了。
孟玉楼先行从照壁内走出,一面整理云鬓,一面朝着前路快步走去。
武松将双手紧贴在照壁上,缓缓闭起双目。
孟玉楼回到堂内之后,她先是从门外走进,旋即将双手紧贴在小腹上,故作出一副难捱的模样。
西门庆,玳安,李瓶儿,潘金莲等人抬起头来定睛瞧着她。
西门庆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方才我还要把这把牌撇下去外面找你呢。”
孟玉楼一面坐过去,一面摇头虚弱地道:“许是方才奴家在膳厅里吃了些致身子过敏的东西,体内难受的很。”
玳安一听,连忙说道:“这可不成啊,既然四夫人已然如此,咱就快些回去吧!”
玳安一面说着,朝着西门庆看去。
西门庆倒并未像是玳安如此焦急,他只是拿眼睛打量着孟玉楼的脸。
只见玉楼的面庞满是红晕,细细看来,委实可称个神采飞扬。
实在不似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西门庆盯了她片刻,低声道:“具体哪里不舒服,你用手指指。”
孟玉楼佯装着痛苦,紧蹙秀眉,右手翘着兰花指,缓缓指向小腹及以上一带。
孟玉楼虽是将西门庆的神情看在眼里,但诸如此类之事,她早已是司空见惯了的,她有的是办法应付他。
她虚弱地道:“你应该还记得今晨时分奴家便和你说过这里不大舒服吧?”
“奴家猜想,可能是昨日宋惠莲拿了两碟临清城的许三娘蜂蜜,奴家吃的多了些,不想,奴家原来本就对蜂蜜过敏。”
“恰好今日饭桌上的香葱不错,很是得奴家的胃口,便又多吃了些,蜂蜜和香葱二者相冲相克,将奴家折磨至如此地步。啊呀……”
西门庆缓缓点头,继而神情一变,焦急地道:“玳安说的是,不然咱还是快些回去?”
孟玉楼虚弱地道:“方才奴家腹内犹如刀剑乱绞,实在疼得很,奴家使尽了力气苦苦撑着,官人你看奴家把脸给憋的,红彤彤的。”
西门庆走到孟玉楼身前,为孟玉楼小心轻揉着小腹。
孟玉楼无精打采地看着他,续声道:“奴家方才刚是使了好大一番力气,若是现在坐进轿里,恐怕更是难受的很。”
西门庆一面为孟玉楼轻揉着小腹,一面看向坐在牌桌前的李瓶儿,不好意思地道:“实在是令嫂嫂见笑了。”
李瓶儿尚且还未开口,潘金莲道:“那有什么的了,俗话说人有三急,人都是整日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个身子不适头疼脑热的。”
潘金莲自作主张,让西门庆带着孟玉楼今夜住在府上,而且还命欢儿为他夫妇二人找间房。
李瓶儿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潘金莲私自就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李瓶儿手中紧紧揪着牌,低沉着头,气忿忿地望着潘金莲。
不多久,武松回来了。
众人只见武松手上沾染着几滴墨水,武松反反复复揉搓着双手,气喘吁吁地道:“年节真是有好有坏。热闹好玩虽是不假,可就是容易让人忘记要事。”
他一路走到牌桌之前,正要从李瓶儿手中接过牌,眼见孟玉楼坐在榻上满脸虚弱的样子,他立即故作紧张。
忙是低头向西门庆问道:“兄弟,弟媳这是怎么了?”
西门庆只顾着小心翼翼地为孟玉楼揉搓小腹,头也不回地道:“别提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武松将双手背在身后,冲孟玉楼客气地问道:“弟媳,你还好吗?要不要我现在派人将你送回家去?”
潘金莲从榻上走下,说道:“方才我都已留兄弟和弟媳今夜在家里住下了,况且弟媳现在身子难受,再上轿,恐怕是雪上加霜了。”
武松点头微笑道:“弟媳,这其实都无妨,你看我兄弟多么疼爱你,连斗叶儿都懒得玩儿了,一心一意只顾念着你的身子。”
“哈哈!倘若我武松是个女人啊,还真就该嫁给我兄弟西门庆。”
西门庆小心留意着孟玉楼的反应,一再柔声问着:“好些了吗?我这样揉,你还疼吗?”
孟玉楼紧咬着下嘴唇,紧蹙秀眉道:“好……好些了吧,奴家也是不知,唉,这蜂蜜和香葱奴家前前后后吃了这么许多,也是合该如此罢了。”
武松心下不住地窃笑着,随即命欢儿带西门庆和孟玉楼前去房内歇息。
另外又给玳安安排了一间房休息了。
几名丫鬟从外走进堂内,将牌桌收拾整齐,武松和潘金莲及李瓶儿坐在榻上享用菊花茶。
潘金莲忽然问道:“知县大人给了你什么?你方才出去忙了那么久才回来。”
武松不慌不忙,神秘一笑,道:“自然是很好玩的东西了。”
李瓶儿问道:“很是好玩的东西?那又是什么了?”
武松将菊花茶放下,神秘地道:“那物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嘿嘿,只有夫妻之间才知。”
金莲和瓶儿随即便恍然大悟,纷纷从踏上走下,缠着他,要他带她二人去见识见识那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