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建设和爸妈终于结束了这场令人窒息的生日宴会。
回到家中,葛母发现自家的防盗门今天有点不好开,她寻思着回头得让单位维修工到家里给看看。
她习惯了这种高人一等的生活,有个大事小情,都是叫单位的工人和职员来干活,尤其是吕秘书,几乎成了他们家的管家。
家里基本不开灶,都是在单位吃。
要不是老头子不让请保姆,说那样不安全,她早就不想自己搞家里卫生了。
过上古代那种大户人家的生活,呼奴使婢,是她的一贯梦想。
葛父一副官态,昂首挺胸地站在老婆身后,这一路上他都没有跟儿子说一句话。
今天儿子可太不给他这个老爸长脸了,竟然找了那么丑陋又有病的女朋友,在众人面前当众出丑,简直是奇耻大辱。
打开房门的时候,葛母发出了一声凄惨如牲口被宰杀前的叫声。
只见屋中仿佛被轰炸过,到处是杂乱的景象。
“这,这是怎么了?家里是遭了贼吗?”葛建设暂时放下荀春给他带来的不快,看着满屋狼藉焦急地问他父亲。
“老公,赶紧给公安局的张军局长打电话,抓住这可恶的毛贼,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我的皮沙发呀,我的羊毛地毯,这挨千刀的贼,呜呜呜······”葛副县长的老婆带着哭腔道。
“对呀,老爸,这小偷的胆子也太大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他。让张叔给他判个无期徒刑。”
葛副县长面上一沉,到底是经过大世面的领导,没有他老婆和儿子那样沉不住气。
他一转身进了书房,查看家中最重要的物品。
大肚子弥勒佛一如往昔的微笑看着他,但是周围的情形看着总是不对劲,有那么点别扭。
葛副县长敏捷地避开地上翻倒的办公椅,查看弥勒佛身后的开关。
果然被人动过手脚!
他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后座上的那个小盖子,原本满满的人民币全都不见了!
葛副县长呼吸变粗,慌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里面除了钱,还有很重要的一些东西,是除了他之外连老婆儿子都不知道的东西。
一个黑皮账本,记录着某某人送他了多少钱,某某人给他送的房产,甚至还有一沓子美丽国的钞票!
这要是落到仇家手里,几乎就是要他的命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葛副县长一时转不过弯来,跌坐在地上。
他老婆和儿子还在那边吵吵着要报警。
葛父暴喝一声:“都别吵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盗窃案,你们就没看出来吗?咱们这是碰上硬茬子了!”
葛母和儿子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自己家男人从来都是大权在握,没有什么害怕的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爸,您的意思是?”
“我们家可能被人盯上了,或许是我的政治对手,也或许是城西不服气我修路占地的那些泥腿子,总之,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要沉住气,不要自乱阵脚,不然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电视机上,那个他花大价钱买的三洋牌大彩电,被人歪歪扭扭地贴了一张纸在上面: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贪污受贿敛财忙,小心恶名到处扬。老天发怒晦气降,不义之财无处藏。忍气吞声自己扛,散尽千金方无恙。
***
刘棠棣看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温润如玉的五官,清新干练的发型,帅得很有高度。
他摸了摸唇,刚才好像发生了一件让他脸红心跳的事。
但是,那记忆太模糊,似梦似幻,令人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眼前出现了一张明媚的少女面庞,两条柳眉英气逼人,圆圆的脸蛋自带着一股遗世独立的美。
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漆黑透亮的眼神只需惊鸿一瞥,就让人窒息得想立刻逃走。
刘棠棣再次心跳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都说少女怀春,而他这个七尺男儿居然也思念起儿女情长的事情。
不能这样,他的目标是考上最好的大学,到外面的世界去搅动一番风雨,而不是固守在h县这个弹丸之地。
再有一年他就要赶赴考场,用多年的优秀和努力给自己、给父母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绝不能因为早恋而功亏一篑。
他有点气恼自己,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可是,那种摄人心魄的喜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不断靠近她。
看见她笑,他的世界也会如暖阳普照的三月,温柔地开满了鲜花。
看见她遇到麻烦,他恨不能亲身替她分忧,把所有的纷扰揽在自己这边。
到底喜欢她什么,刘棠棣自己也说不清。
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他们这个年龄,谈爱还早了点。但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如润物无声的春雨,悄悄地遍布了全身每一个毛孔,挣扎着想要呼吸爱的芬芳。
必须斩断这不该到来的情丝,至少在高考前不能任由它发展。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该做的事情。
再说洛小茵也需要全力以赴地对待高考。
两个人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一个看不上另一个,现在突然跟她说“喜欢她”,对方可能会吓到心律失常吧。
刘棠棣自嘲地笑笑,露出好看的整齐有序的白牙齿。
他还吃不准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洛小茵,毕竟本人从来没有喜欢女孩的经历,就算是表妹安越的追求,他也只是把那视为一种玩闹。
“我不可能喜欢她,对,这就是个错觉。大概是我近期学习太紧张了,想要提前参加燕大的自主考试,又为奥林匹克数学大赛熬了很久的夜,才会产生那样的感觉吧。”
刘棠棣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总算是说服了自己。
但是,把洛小茵从脑海里删除,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
他烦躁地动手开始洗漱,手下用力稍微猛了些,正在刷牙的他感到有股异样的味道,原来是牙龈在牙刷粗糙的磨砺下出了血。
这鲜红的血丝压住了他奔逸的思维,他用冷水抹了把脸,甩了甩头发丝的水珠,转身回书房学习。
身后,一条洁白的毛巾正缓缓地滑落,被平常一丝不苟的主人忽视后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