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夏,巴耶济德帕夏这个懦夫逃走了!”
尖利的叫喊声将贝伊们从悲痛中扯了出来,他们抬起头,看到那象征着巴耶济德帕夏的辉煌旌旗正在向西北方向移动,那是开罗的方向,耶尼色里军团也随之在后,这支素来以纪律严明的精兵随着有特色的军鼓声迅速前进——只不过方向和敌人所在的位置恰恰相反。
“圈套,我们中了帕夏的圈套!”一个贝伊大惊失色:“他利用这些可怕东方人的力量来消灭我们,昨天晚上老尤瑟夫应该就是和那些东方人签订密约的,所以他今天才要求最后参战!”
“对,我们中计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如梦初醒的贝伊们惊惶失措,他们丢下垂死的贝尔巴斯贝伊,跳上战马,逃回自己的部队,想要逃回自己的领地,每个人都知道跑的最慢的将会成为别人的牺牲品。热气球上的了望哨当然不会错过如此明显的动静,杭.杜阿立刻下令派出骑兵追击,到了天黑的时候,超过四万名步兵和四千多贝都因骑兵向胜利者投降,除此之外,杭.杜阿还获得了无数的辎重,其中甚至包括数十顶最华丽的帐篷、大量精美的家具、金银器皿和服装,这些都是属于那些贝伊的,依照马穆鲁克人的风俗,他们在出征的时候习惯于把自己的家当也一同带上的。
“这一次能够取胜,你功不可没!”杭.杜阿指着下方整齐摆放的一叠叠金银器皿、装饰的极为华美的武器、盔甲和服装,对阿卜杜勒.侯赛因道:“这些都是红胡子的财产,都赏赐给你!”
“多谢您的慷慨!”阿卜杜勒.侯赛因向杭.杜阿深深的鞠了一躬:“我敢发誓,即使数百年后,贝都因人当中也会有人知晓您慷慨的美名!”
“是吗!”杭.杜阿笑了笑:“让我们先把数百年后的事情放在一边吧?我问你,雀鹰先生,你对开罗熟悉吗?”
“就和我的掌纹一样!您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为我带一封信给巴耶济德帕夏!””杭.杜阿笑道:“你愿意去吗?”
“当然!不过我事先可以知道信里的内容吗?”阿卜杜勒.侯赛因问道。
“可以!”贝都因人的要求并没有让杭.杜阿意外,他很清楚对方并不仅仅是一个信使。虽然兰芳社赢得了这场胜利,但如果不能把军事上的胜利转化为政治上的成果,那胜利之花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凋谢。在出发之前周可成就已经再三叮嘱过,他不希望把这场战争扩大为兰芳社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至少暂时还不希望。兰芳社所有军事行动的目的只是获得经济赔偿、加深对埃及的影响、打通通往欧洲的航线。但对奥斯曼帝国对埃及的占有权,兰芳社是绝对没有异议的。因此这个信使必须确保巴耶济德帕夏继续留在埃及,而这绝不是仅仅一个送信人能够做到的。
“你可以告诉巴耶济德帕夏,兰芳社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尊贵的苏丹的忠实朋友,贸易、安全、和平是我们唯一需要的东西。这次战争并非我们挑起的,也是我们绝不希望看到的,只是那些好战贪婪的贝伊们欺人太甚,我们才不得已拿起武器反击。希望他可以继续留在开罗,不要离开,我们的首领邀请他在任何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商议战后事宜!”
“是,我一定会把你的意思准确无误的带给巴耶济德帕夏!”阿卜杜勒.侯赛因收好了信笺,一脸的严肃。
开罗,帕夏府。
“立刻派人前往亚历山大,让舰队准备好!”巴耶济德帕夏刚跳下战马,一边飞快的登上前往客厅的台阶,一边对管家大声吩咐:“准备洗澡水、食物!”
“是,是,老爷!”管家飞快的跑开,帕夏伸手招来一名心腹,低声道:“你带两百人去,带上二十头上好的骆驼,去爱资哈尔清真寺,把金库里的所有钱币都搬走,先给士兵们发两个月的军饷!这件事是重中之重,明白吗?”
“是,帕夏!”那军官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巴耶济德这才走进浴室,跳进水池,开始清洗身上的汗迹和砂土。洗浴完毕后,他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小睡了一会,天黑前才醒来。此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力,重新变得精力充沛。
“老爷!”正当巴耶济德帕夏在餐桌旁大快朵颐时,管家又进来了,他低声道:“外面有一个贝都因人,他自称是兰芳社统帅派来的信使,说有要事转告您!”
“贝都因人?兰芳社的信使?”巴耶济德帕夏闻言一愣,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见一面。
“你带他进来!”
当贝都因人被带进门来时,巴耶济德帕夏仔细的打量了对方,然后伸出右手。阿卜杜勒.侯赛因会意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在了帕夏的手上。信的内容很短,巴耶济德很快就看完了,陷入了沉默之中,几分钟后他低声问道:“如果我留下来,有沦为囚徒的危险!”
“没错,但如果您逃走,很有可能会遭到新苏丹的惩罚,也就是死!”阿卜杜勒.侯赛因答道。
巴耶济德帕夏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阿卜杜勒.侯赛因的话戳中了要害,奥斯曼历代苏丹都是雄猜之主,对于失败的属下毫无怜悯,而巴耶济德是一个改信者家庭出身,青云直上到了今天的位置,并没有亲族可以依靠。丢掉埃及这样重要的行省,有很大的概率被处死。
“我是苏丹的奴仆,我的生命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主人的!”巴耶济德帕夏答道:“而且就算我不会沦为囚徒,也会成为敌人的傀儡!”
“这有什么,你原来本来就是贝伊们的傀儡,难道还会比那时候更糟糕吗?”阿卜杜勒.侯赛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