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叩见陛下!”吴伯仁俯身叩首,朱载垕上下打量了下,笑道:“爱卿平身,现在不是朝堂之上,不妨脱略些!”
“微臣不敢!”吴伯仁又磕了个头,一丝不苟的拜舞起身,笑道:“圣上,微臣前些日子听说您圣体微恙,便想尽点为人臣的心意,送贴身的人侍候!”
“微恙?”朱载垕眨了眨眼睛,旋即笑了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爱卿有心了!不知是何人?”
“圣上可曾听说过秦淮河畔,旧院群芳?”吴伯仁问道,英俊的脸上笑容已经有几分猥琐。
朱载垕脸色大变,急忙问道:“哦?顾眉、李十娘、还是何玉京,难道是马文兰?”
看到朱载垕这般模样,吴伯仁原先还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已经落下了地,他笑道:“圣上可曾听说过嫩娘的名号?”
“嫩娘?听说过,当然听说过!”朱载垕拊掌笑道:“秦淮河畔的花魁嘛,难道是她?”
“正是此女!”吴伯仁笑道:“只是微臣原先知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嫌弃其出身烟花之地,所以——”
“无妨,无妨!”朱载垕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又不是入宫选妃。”
吴伯仁笑道:“圣上说的是,微臣明白了。不过圣上您早晚还是要入宫的,现在在神乐观还好,入宫之后人多眼杂,以嫩娘的身份只怕会惹来闲言碎语,有伤陛下盛德。照微臣看不如在宫旁选择一处宅邸,与宫中以密道相连,圣上闲暇时去去便是了。而且嫩娘在宫外,若有好女,也可为圣上引荐,岂不胜过在宫中一人?”
“嗯!”朱载垕听了吴伯仁的话,点了点头:“吴爱卿考虑的果然周全,那就这件事情就交由爱卿你处置了!”
“臣遵旨!”吴伯仁起身磕了个头,向外走了个手势,外间便进来一个女子,只见其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束腰长袍,那女子显然已经知晓坐在上首的这个黄袍男子身份,神情紧张跪了下去,一边叩首一边娇滴滴的嗓音道:“圣上万福,请恕嫩娘失礼之罪!”
“起身,起身说话!”朱载垕笑道,嫩娘站起身来,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的好像一个病人,不过让以白皙秀美而闻名的她反倒更显得楚楚可怜。朱载垕看在眼里,愈发满意,拊掌笑道:“独旷世而秀群,果然不愧是秦淮花魁,吴爱卿,你好眼力呀!”
“圣上谬赞了!”吴伯仁赶忙对嫩娘道:“嫩娘,还不拜谢圣上赐以花魁之名!”
“嫩娘拜谢圣上!”嫩娘赶忙又向朱载垕拜谢。朱载垕赶忙笑道:“美人不必多礼,赐座,赐座!”嫩娘坐下来,闲说了几句,此时屋中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朱载垕突然笑道:“吴爱卿,你这次来寡人这里,是申王的意思吗?”
吴伯仁心中咯噔一响,连忙笑道:“圣上为何这么想?”
“外间不是说你和申王殿下感情笃厚,如同父子吗?”朱载垕笑道。
“那些都是外间的流言罢了,当不得真的!”吴伯仁笑道:“微臣的确与申王殿下乃是故交,但圣上您也知道,申王他在海外广有领地,生意又多得很,能够花在大明的事情其实很少。所以克服北京之后,他就辞去了大都督的官职,盛年退隐不问政事了。可微臣却还是大明之人,大明的臣子,自然要来拜望圣上!这个道理申王殿下又如何会不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朱载垕笑了笑:“你觉得申王他真的不会再管大明的事情了?”
“生意上的事情肯定还是要过问的,但朝堂上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再过问了!否则又怎么会辞去大都督的官职?若说权柄,大明的官职又有哪一个比五军大都督还高的?”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朱载垕笑道:“只是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是不是也这么想了!”
“这个微臣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是大明的天子,做主的自然也只能是圣上您了。这一点申王殿下他也是清楚的,否则他为何又是自解兵权,又是辞官?海刚峰弹劾张经和魏了翁十二桩大罪,其中有不少也是牵涉到他的,他也不闻不问,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这态度已经很明白了吧?”
“爱卿所言甚是!”朱载垕点了点头:“吴爱卿,寡人岂不知道那海刚峰的十二桩大罪里面有不少是脱略之词,当时正是战时,很多事情只有从权,岂能事事都符合规矩?申王他做哪些事情也都是为了寡人,为了大明,这一点寡人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当时泥沙俱下,眼下须得拨乱反正,不过借海刚峰这把刀一用罢了。你可以替我转告申王殿下,他的大功寡人心里是明白的,没有他,就没有寡人,没有大明。海刚峰再怎么闹,也伤不到他分毫!”
“是,圣上的话微臣一定会一字不漏的带给申王殿下,请圣上放心!”吴伯仁赶忙起身道:“申王他知道后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寡人刚才不是说了吗?脱略些,不必拘礼!”朱载垕笑着挥了挥手:“吴爱卿你还年轻,只需一心为朝廷效力,大学士、首辅、乃至封爵都不过时反掌的事情,寡人对你实有期望呀!”
“微臣便是尽心竭力,也难报圣恩万一!”吴伯仁赶忙跪下叩首谢恩。
半盏茶功夫后,吴伯仁便离开了神乐观,上了自己的马车。香二娘赶忙问道:“夫君,圣上见了嫩娘还满意吧?”
“满意?”吴伯仁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圣上对秦淮河畔群芳的花名这么了解呀,什么顾眉、李十娘什么的,比我还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