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周大人聪明,一打下北京就辞官了!”张经冷哼了一声:“也罢,老夫也把请辞折子交上去吧,反正我在倭国也还有几千石领地,不吃大明的俸禄也饿不死!”
静音见状赶忙劝说道:“张相公息怒,圣上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辞官了,这朝堂上岂不是没人了?”
“道长又在说笑了!大明啥时候还缺人当官了?不信你看看,老朽今日送上请辞折子,圣上明天就准了,你说是不是呀,魏老?要不你也和我一起请辞算了,要是大明你过不下去,就和我一起去倭国,我那领地景色还不错,咱们俩冬天树下赏雪,夏天山顶纳凉,也多个下棋的对手!”
“咳咳!”魏了翁咳嗽了两声,苦笑道:“张大人的好意魏某心领了,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想留在大明,不想去海外当个孤魂野鬼。不过辞官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慎重一点的好,毕竟周大人已经辞了大都督之位,你和我再辞官,那周大人岂不是在朝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样不太好吧?”
“是呀!”静音赶忙接口道:“张大人,你要是走了,外朝可就没人了,就剩我一个在天子身边的,遇到事情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张经闻言默然,半响之后叹道:“也罢,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张某看来是没法回领地去安享晚年了。静音道长,你是天子身边的人,这名单应该怎么拟,你可否给个提示?咱们也有个方向,不然这么没头没脑的折腾下去总不是个事呀?”
“这个——”静音苦笑道:“张相公,如果圣上有暗示我早就说出来了,问题是这些日子圣上每天就是喝酒玩乐,和那些美人在一起,朝政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听到静音的回答,张经与魏了翁不禁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张经叹道:“我是无话可说了,反正这天下不是我家的,圣上把祖宗留下来的江山这么不当一回事,我一个外臣还这么折腾干嘛?”说罢一甩袖子便出去了,留下静音与魏了翁相视苦笑。
南京下关码头。
船刚刚靠岸,水手们就敏捷的放下跳板,收拾停当。中臣镰成走到船舷旁,对海瑞道:“海先生,千里送君,终有一别!镰成祝先生您在南京大展宏图。”
“多谢公子吉言!”海瑞向中臣镰成拱手还礼,转身上了岸。码头上早有兰芳社的马车等候,上前将海瑞的行李搬上了车,然后一路往城中而去。海瑞在车上看着路旁的景色,相比起他上一次来南京时,码头周围热闹了许多,从码头通往城内的道路都被拓宽夯平了,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道路两旁密密麻麻都是仓库和店铺,已经有些金山卫那边模样了,他心中不禁暗自点头,别的尚且不说,周可成在经济民生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百姓士民着实得了不少实惠。
“海先生,依照上头的吩咐,我们把您的住所安排在鸡鸣寺,那儿虽然在城内,但却十分清净。您如果没有另外的安排,我们就这么过去了!”外间传来马车夫的声音。
“鸡鸣寺?也好!”海瑞点了点头,他先前还以为周可成会将自己的住处安排在自家的地盘上,准备婉言拒绝,以划清两者的界限,却没想到是在鸡鸣寺,那儿是南京最早的寺院,有先有鸡鸣寺,后有南京城之说,往来的名士客商多有在那儿借宿的,自己住在那儿倒是无需担心旁人的闲话了。
到了鸡鸣寺,马车夫下车吩咐了两句,早有僧人上前迎接,将海瑞的行李搬走,根本用不着家仆海富帮手,他也乐得站在一旁闲看,待到一切都停当了,那马车夫回来,笑道:“海先生,上头怕人打扰您,在这里订房间的时候用了个假身份,是个姓吴的广东商人。这里僧人也不知道您真实身份。房钱已经付了两个月的,这块腰牌请您收下,若是有需要,让贵仆去一趟下关码头旁的兰芳社分社,就是那栋红砖四层房子便是,好找的很!”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块铜牌,双手呈上。
“多谢了!”海瑞伸手接过铜牌,暗自钦佩对方的妥善安排,待到那马车走了,便由知客僧人带路前往住处,那知客僧人是做惯了迎来送往的,口中介绍寺庙的历史景致,海瑞还好,一旁的海富却听得津津有味,笑道:“老爷,这地方还真不错,比您上次来南京住的还好些!”
“那是自然!”知客僧笑道:“这里乃是我鸡鸣寺的上等客房,专供前来礼稥敬佛的贵客留宿之用。二位虽然是打了折扣的,但一个月也要三十两银子呢!”
“一个月三十两?”海富吓得张大了嘴:“那岂不是值好几亩地呢?”
那知客僧奇怪的看了海富一眼,那订房的人乃是大股东的代表,怎么客人的家仆是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不过他作这知客僧见多识广,自然不会显露出来,便笑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鸡鸣寺的客房却与其他地方不同,乃是金山卫裕和纱厂龚宇龚老爷出钱参股重新整修过得,您看这一草一木、一瓦一舍,都是白花花银子请了名匠建造起来的,法式都是依照神乐观的,圣上就是住在那儿。圣上住的什么样子,咱们这里就是具体而微。您说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多吗?”
“圣上就住这样子?”海富吓了一跳,嫌贵的话自然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