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车看了看身后左右,确认无人跟踪,他这才敲了几下门,楼上的笑声停止了,随即他便听到了惠娘声音。
“这个时间还来敲门,谁呀?”
“是我!”于车低声道。
屋内静了一下,随即便听到惠娘笑道:“是大当家的呀!稍等,容我下来开门!”随即便传来急促的下楼声。
房门被打开了,于车立刻从惠娘那种鹅蛋脸上看出了一点慌乱,他笑了笑,侧身进了门,一边反手带上房门,一边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问道:“惠娘,你喝酒了?”
“是呀,一个人无聊,喝口酒消遣消遣!”惠娘笑道:“正好您回来了,我去刘跛子那儿弄两个卤菜,陪大当家的喝几杯!”说话间便要开门往外。
“这个时间刘跛子早就睡了,何必去打扰他!”于车一把抓住惠娘的胳膊,笑道:“要下酒有你就行了,还要什么卤菜!”
惠娘被抓住手臂,半边身子都软了,不过她知道自己生死就在这一刻,就势往于车身上一靠,嗔道:“你这死鬼,就是这张嘴甜!”
于车哈哈一笑,顺势便把惠娘拦腰抱起,上得楼来,目光扫过只见朱床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一副碗筷,四色小菜,一瓶玉堂春,在桌子的右侧有一道湿痕。床另外一侧的柜门紧闭,看到这里,露出一点朱色的衣角,于车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他顺手将惠娘往床上一丢,笑道:“几日未见,惠娘倒是重了几分!”
“呸!”惠娘见于车未曾发现,心下大定,便啐了一口:“大当家的真不会说话,奴家的腰一尺九的腰身已经十余年了!”
“是吗?那想必是我错了!”于车笑道。
“大当家的稍待,奴家去拿杯盏来与您共饮!”惠娘从床上下来,便要去拿碗筷。于车却取出匕首,藏在袖中,突然走到那柜门,背门而立,拔出匕首猛地用力一刀扎了进去,柜里传出一声闷响,于车用力拔出匕首,让开半边,只看柜门从里面打开,从里面扑出一个人来,伏地不动。
惠娘见状大惊,还没等她叫出声来便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却是于车扑上前来,将匕首勒住了她的脖子,冷声道:“你若出声,便让你如那人一般!”
惠娘不敢出声,只是点头如筛糠一般。于车冷哼了一声,一把将其甩到床上,喝道:“此人是谁?”
“奴家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一个恩客,出手大方得很!便请他上楼,喝两杯酒,却不想正好遇到你回来,于是,于是——”说到这里,惠娘再也忍耐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寻常恩客,能让惠娘你舍得拿出这瓶玉堂春来?这酒可是一两银子一瓶呀!”于车冷笑了一声,在那尸首上摸索了一会,最后摸出一块腰牌来,看了看:“果然是官府的人!”
“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惠娘在欢场上厮混了十几年,如何看不出于车此时已经生出杀机来,她扑下床来,膝行了两步,抱住于车的腿哀求道:“大当家的,只求您看在这些日子同床共枕的情分上,饶过惠娘这一次。我着实不知道他是官府的人?”
这时门下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于车脸色微变,一脚蹬开惠娘,喝道:“待会再与你算账!”便三步并做两步下得楼来,开门一看,却是两个神情剽悍的汉子。
“什么事?”
“李大人有命令到了,明日午时通州各仓起事!”
“明日午时?”于车闻言一愣:“当真?”
为首的汉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递了过去:“这是李大人的符信,南来的舰队昨天早上已经在塘沽附近的海面了!有数万人马,大小船只数百艘!”
于车倒吸了一口凉气,接过铜牌走到楼梯口的有光处细看了看,咬了咬牙道:“你们稍等片刻,我上去处置一件事情,立刻下来!”说罢于车快步上了楼,惠娘看到他又上来了,强笑道:“大当家若是有朋友到了,何不请上来一同喝几杯?”
于车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把揪住惠娘的头发,冷笑道:“正好,今夜起事就拿你祭旗!”说罢,将匕首往惠娘脖子上一勒,只见血光一闪,那白粉壁儿便被喷了半边红。于车在那妇人身上搽干净了匕首,还刀入鞘下得楼来,对来人笑道:“走,同去做大事!”
于车一行三人沿着小巷来到一处窝点,连夜派出人来将明日午时起事的事情传递出去,又将暗藏的武器药子起出分发,一直到次日早晨方才忙完。于车随便弄点汤饼吃了倒头就睡,待到被人叫醒已经是正午时分。
“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这是于东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武器已经都分发下去了,各坛口的口令也发出去了!”部下摊开双手:“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等待?好吧!”于东嘟囔了一声,他站起身来,觉得肚子饿得要命:“有吃的吗?先弄点来!”
于东的要求无法得到满足,屋子里最后一点食物也早已被吃光了——每个信使出门时都带着路上吃的干粮。于东懊恼的挥了挥手,最后决定出门去买点。他刚走出门,就看到一名骑士正策马疾驰过来,道路两旁的行人和小贩赶忙退避,唯恐被那骑士撞到。于东忙不迭后退了两步,捂住口鼻,以免被溅起的烟尘呛到。
“娘的,这厮是追命呀!跑得这么快!”一个卖炊饼的小贩吐了口唾沫:“要是让撞到,半条命就没了!”
“拿两个炊饼来!”于东从腰间摸出几文铜钱丢了过去:“你刚才看清了吗?这骑马的是干嘛的?”
“应该是传军令的!”旁边有人探过头来道:“骑得是军马,我刚才看到屁股上的烙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