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南军凶猛的逆袭,北军开始向后退却搜索,兵力越来越密集,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条蜿蜒的高岗再往后就是一个村庄,谭纶的帅旗就在村口上空飘扬,他的中军标营就布置在村外的灌木丛中,在外围设下了篱笆和挡牌,北军的炮队便部署在灌木丛中。谭纶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的战场,看见南军的骑队和战象突入己方的阵中,纵横驰骋,禁不住低声骂道:“狗屎!”
严潮生敏捷的将火绳枪装填好弹药,然后将火绳重新夹上,用力吹了口气,将火绳上的积灰吹去,瞄准远处的敌阵,然后扣动扳机,这一切都在马背上完成,熟练而又流畅,在他们的身旁,近百名骑兵都在用火绳枪或者步弓向六七十步外的敌人方阵开火,相比起北军骑兵喜欢使用的小稍蒙古骑弓,南军骑兵更喜欢使用火绳枪或者步弓,代价就是很难在奔驰中的马背上使用。所以南军骑兵虽然也有“骑射”,但是他们的骑射其实多半是下马射击或者静止的马背上进行的,按照讲武堂中的骑兵教范,当目标队形严整,无法从正面突破时,指挥官应该占据敌军侧翼的高地,用步弓或者火器向敌阵射击,配合步队或者其他友军正面进攻,待到敌军队形松动,有机可乘时立刻发动侧击或者夹击,并对溃退的敌军进行凶猛的追击。当骑队们射击了两三轮,那队北军方阵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在两头战象面前转身逃走时,严潮生赶忙将火绳枪放回鞍袋中,拔出马刀,高声呐喊着第一个冲下高地,向退却的敌人扑去。
与绝大多数时候一样,刘沿水将自己的中军阵地选择在一块视野开阔,两侧有树林或者沟壑保护的高地上,在那儿他可以很容易的俯瞰整个战场,当他看到北军的中央阵线开始缓慢的后退,满意的拍了一下手掌,他立刻下令一旁的传令兵吹起了号角,让骑兵和战象退回,时间还长着呢!还没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不能把底牌都打出去!他告诉自己。
听到命令撤退的号角声,严潮生回过头,看到身后的大旗正在缓慢的向后晃动,他意识到这是撤退的命令,赶忙打了声唿哨,召回了追击的部属,开始向后退却。不远处的战象也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开始向后退却。不远处正在向后退却的北军疑惑的看着严潮生他们的行动,不过他们没有追上来,而是向彼此靠拢,收缩队形。
“校尉,干嘛不追了!”一名骑兵靠了过来,他的脸颊上有一道刀伤,皮翻了过来,露出里面红色的肌肉,看上去吓人的很,他用力抖了一下马刀上的残血:“干脆一鼓作气冲过去,把谭纶的首级砍下来!”
“不清楚!”严潮生摇了摇头:“兴许是左翼那边吃紧了吧?咱们出击前北贼就在左翼就打的很猛了!”
“那怕啥,他们打左边,咱们就打中间,看看谁先打穿了,反正咱们不吃亏!”
“别扯淡了!”严潮生冷笑道:“你看看那边,树丛在晃呢,现在可没什么风,里面肯定藏着炮队,你傻傻的冲过去小心吃炮子!”
回到己方的阵地上,严潮生跳下马来,对冲过来的马夫喊道:“先拿两斤黑豆来,多掺点麦麸,把马身上的汗擦干净!”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由于在战场上来不及送上热饭,严潮生只能从鞍囊中取出两块战时干粮,费力的咀嚼起来。虽说淡水的食品加工厂在这方面没少花心血和本钱,但自古以来的军中干粮就没有一样好吃的,麦粉、鱼松、棕榈油、豆粉和紫菜干、红薯干、红糖混合烘烤之后,看起来就好像砖块,咬起来也和砖块相差无几。严潮生不得不拔出匕首,将其切成小块,然后配合着掺了甘蔗酒和柠檬汁的水咽下去。两块高热量的食物下肚,他才觉得好了点。走到自己的坐骑旁,爱怜的抚摸了两下正在吃精料的马,战马抬起头,舔了一下主人的手,才继续进食。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战事已经经过了三个小时,也许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战场的节奏变得缓慢起来。由于中军被击退,北军的右翼抽出一部分兵力来保护自己的侧翼,以免遭到南军中军骑兵的侧翼,攻势也变得迟缓了起来。谭纶敏感的注意到了这点,他派出了生力军更换了早上的军队,命令己方右翼翼继续猛攻,在他看来,左翼是敌军最弱的一环,只要打开一个口子,堤坝就会全部垮塌。
北军的行动立刻被高地上的刘沿水发现了,那些密集的纵队,随风飘荡的大旗,肯定不会是去己方左翼开野餐会的。他无意识的将右手的大拇指放入口中,啮咬起指甲来,几分钟后他下定了决心,叫来一名传令兵:“告诉阿克敦,如果敌军攻的太猛,让他可以退到后面的第二线阵地,只要别把那两个炮队丢给敌人就行!”
“狗屎!”
面对传令兵,阿克敦心有灵犀的和谭纶做出了同样的回答,这个女真武士在危机关头重新显露出那种在盖马高原的风雪磨砺中的那种坚忍不拔来。他把自己随身武士召集在一起,高声道:“大都督豢养我等多年,便是为了今日!”
得到了增援的北军右翼立刻调整了部署,生力军穿过残缺不堪的前队行列,重新展开,在他们的后面是各种重型火器,他们穿过已经被践踏成稀烂的泥地,虽然不断有炮弹飞来,但绝大部分炮弹都无法跳起,被稀泥吞没,只有少数炮弹落入行列中,留下一条血肉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