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将军!”卢一伟在旁边听的急了:“庐州城环绕有二十六里,若是在城外立营,何人守备城墙?还是守城稳妥!”
“卢大人您无需担心!”阿克敦笑道:“只要城外立寨,贼人反倒不敢轻易攻城,再说城中这么多壮丁,只要稍微操练一下,野战不行,守城还是可以的!”
卢一伟见无法说服两人只得作罢,疤脸与阿克敦商议了一会,决定在东边威武门外和北边拱辰门各立一寨,各以五百人守,其余人马守城中。
北军营寨。
“敌军在城外立寨?”马芳露出一丝笑容:“这次还真是遇上难啃的骨头了呀!”
“是呀!”副将也叹了口气:“敢出城立寨的,肯定是有两下子的,不然没这个胆子!将主,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马芳笑道:“再说,天冷了,城内城外都要弄点柴火烧烧吧?”
“出营拉!”
随着一声叫喊,营门被打开了,骑队鱼贯而出,在他们身后的是扛着火绳枪的步卒,这些铳手们穿着盆形状的头盔,身上穿着牛皮或者亚麻甲,腰间的宽皮带上挂着火绳、火药瓶、刺刀和定装弹药,背上背着藤牌,在这些后面是推着牛车的壮丁,他们警惕的看着四周,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有敌人从地底里跳出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距离北门大约有五里多远的一片杂木林,庐州城里有数万人口,每天光是煮饭烧水都要用掉上千斤的柴火,虽然卢一伟已经下令百姓不可以在家中自己烧饭煮水,改成十家共用一个公灶,以节约柴火,但城里的柴火价格还是已经涨到了一担木柴三两银子的地步,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采薪队的指挥官名叫丘何,是讲武堂第二批毕业的学员,他完美的依照条例上的要求安排了行列:骑队与步队保持半里左右的距离,按照三五骑一群的密度散开来,形成一个夸大的弧面,担任前锋和侧卫的任务,步队则分成两行,将牛车和壮丁夹在当中,他本人带着六七骑,跟着步队前进,将所有掉队的人赶回行列之中,向此行的目的地前进。他能够感觉到行列中壮丁们的紧张和恐惧,草丛里蹦出的一只兔子都会让他们大惊小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想象中的敌人并没有出现,壮丁们渐渐平静了下来。
风更大了,丘何看了看官道两侧的田地,田埂上的茅草随着风在剧烈的摇晃,更远的地方是树林、直到视野尽头的山地。他能够听到树林的叹息声,这让他想起在虾夷地的经历,在那个北方的大岛上,到处都是历史无比久远的密林,无比辽阔,盘根错节,一旦风起,千百万树叶集体舞蹈,一时间,森林化为深绿色的海洋,风暴流转,不得宁息。即便有十万大军在其中,也看不到一点痕迹。
“幸好不是在虾夷地!”丘何暗想:“那些蛮子躲在其中,谁也发现不了,等到你发现的时候,那燧石箭矢多半已经射穿了你的咽喉!”
“大人,小树林到了,没有看到敌军的踪迹!”部下的声音将丘何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丘何看了看远处,一名骑士正在用力挥舞着自己的披风,那是事先约定的信号。丘何点了点头,示意部下依照事先约定的计划行事。步队散开队形,形成一个松散的空心方阵,将壮丁们和即将砍伐的树林包在当中,壮丁们砍倒树木,再用斧头将其砍成一段段适宜搬运的长度,装上牛车,而大部分骑兵则退回当中,开始给马匹喂马料,修养马力,只有少数几个担任了望哨的才还在大约距离伐木场大约一里左右的距离游动。
“劳者自劳,逸者自逸,大人,这伙敌军不简单呀!”看着远处南军伐木队的行动,副将满脸凝重。
“嗯!”马芳点了点头,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队陌生的敌人行动起来各司其职,颇有章法,虽然人数不多,但像这样的军队打起来肯定难缠的很。
“大人,看这样子打起来也很难占便宜,要不要放他们回去算了!”副将低声道。
“避其锋芒,击其堕归!”马芳低声道。
由于身处险境的缘故,大部分壮丁的心情都十分紧张,手忙脚乱之下有好几个人都被倒下的树木弄伤了,躺在一旁不住的惨叫。丘何见那伙壮丁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砍下来的木柴也有三四百石了,索性下令停止砍柴,准备回营。
在回营的路上,丘何的人马照来时一般调度:骑队在两侧和后方警戒,步队排成两列纵队,将民夫和装满木柴的牛车夹在当中。民夫们见一切顺利,原先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甚至有人说笑起来,引来两边步队的呵斥,这才闭嘴,过一会儿却又有人说笑起来。丘何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不时扫视着四周,紧锁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
一阵风从西面吹来,无论是民夫还是士兵都下意识的缩紧脖子,丘何突然挺直了脊背,跳下马来,附耳贴地听了起来。他脸色顿时大变,跳了起来:“快,步队快列阵。敌袭,敌袭!”
几乎是下一秒,西面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那是担任西面斥候的骑兵发出的。就好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民夫们轰的一声乱作一团,四处乱窜。丘何策马冲到最近的一个民夫,拔出马刀将其劈刀在地,然后指着地上那个血流满面的民夫喝道:“不许乱动,老老实实听本官的调度,否则就和这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