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方殿下真是居心险恶!”少年看了看由衣:“朝廷方面为何要掺和进来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万里小路贤亲与劝修寺晴秀都是与天皇十分亲近的公卿,诚仁亲王更是天皇的长子!”由衣笑了笑:“这么看来公方应该也隐忍策画了很久了,也是亏了他!”
“那母亲打算怎么应对?”少年问道。
“应对?”由衣笑了笑,她白皙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这是少年从未见过的。
“为什么要应对?我一个弱女子,把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拉扯大已经够辛苦了,难道还要与公方呀、朝廷什么的勾心斗角,这本来就是男人家的事情嘛!”
“男人家的事情?”少年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脯:“母亲请放心,孩儿明日便下令召集大和、和泉和堺众,前往山城国,给公方殿下一点颜色看看!”
“噗!”由衣失声笑道:“你这孩子,我说的‘男人’是指的尔父,又不是你,这么急作甚?”
“啊?”少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我还以为母亲是想让我去呢!”
“傻孩子!”由衣爱怜的将少年搂入怀中:“那个将军就是个空头大佬罢了,所领不过山城一国,凭借的不过是祖上的余荫罢了。若只是要对付他何须大动干戈,只需给堺那边写一张三寸宽的纸条,便把他收拾了!”
“三寸宽的纸条?”少年不解的问道。
“是呀,山城一国的经济早就被堺的豪商所控制了,公方这几年都是向纳屋、天王寺屋他们借债度日,年贡还没收上来就已经抵押出去了。只要那几家豪商一催债,那个将军只怕连大米饭都吃不上了!”由衣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哪里还有半点源氏栋梁的样子。”
“那母亲为何还这么做?”
“还不是为了你?”由衣笑道:“镰成,你马上就要元服了,尔父却在大海那边打仗。若不找个由头,怎么能让他回来?”
“原来母亲是希望父亲大人回来!”少年笑了起来:“明明是母亲想念,为何却说是为了我?”
“傻孩子!”由衣脸色微红,啐了一口:“元服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尔父在场!”
“我知道呀,元服之后便要继承家业,正式接任父亲西国探题与九州、四国镇守府将军以及濑户内海总奉行的官职!”少年笑道:“不过我听说父亲在大明那边指挥大军作战,未必能抽得出身吧?”
“这个你无需担心,大明那边大事已经定了!”由衣笑道:“北边那位天子已经突然发病而亡,老天都在帮尔父。”
“真的!”少年闻言大喜。
“自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催他回来?你娘我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吗?”由衣笑道:“你的眼光也太狭小了些,你可是周可成的儿子,区区一个西国探题又算的了什么?”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镰成你记住了,兰芳社的领地遍及万里,西国、九州、四国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身为兰芳社大首领的长子,你的器量可不能太狭小呀!”
南京。
“大人,这是由衣夫人的急信!”张经道。
“由衣?”周可成接过信笺,拆开一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了?大人!”张经问道:“日本那边出事了?”
“嗯!”周可成将信笺递给张经:“幕府和朝廷那边有些动静,想要挑拨我们和今川家的关系,由衣请我回去一趟,不过这点事情应该用不着我出面吧?只要和今川家那边知会一声,从堺调两三千人过去就成了。”
张经看了看信:“可能是有些事情信上面不方便说,再说镰成公子也要元服了,您身为父亲出面也是应该的!”
“这倒是,毕竟是我的长子!”周可成点了点头:“只是大明这边——”
“这边倒是问题不大,对北方的攻略现在都是胡汝贞在主持,拿下淮安之后他正在招抚周围的郡县,应该入冬前就能够把淮南全部平定了,开春就可以北上,南边江西、两湖、福建都已经平定了,就剩下两广的欧阳必进,不过他也是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倒是!”周可成点了点头:“那我走后若有大事就由张先生、徐文长、伯仁你们三人商议,若有不决者就三人投票决定!”
“也好!”张经点了点头:“你快去快回,明年开春前应该回得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就封的事情!”
“嗯,那就一切拜托张先生了!”
议定了事情,周可成回到住处,吩咐手下收拾行装,准备次日登船返回日本。正忙碌间,却看到阿迪莱从外间进来,手中拿着一个苹果,棕发碧眼,宛若天仙。
“你又要出征了吗?”阿迪莱问道:“这一次是哪里?”
“不,是要去日本!”
“日本?可这里不是正在打仗吗?”
“没什么,有张先生、徐文长和伯仁他们在,出不了什么漏子!”周可成笑道:“日本那边出了点事情,需要我去一趟!”说罢他便将收到由衣来信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你跑那么远就是为了参加儿子的成年仪式?”阿迪莱问道。
“不光是成年仪式!”周可成笑道:“还有一些其他的麻烦!”
“是吗?”阿迪莱稍一思忖,然后笑道:“很好,我也一起去!”
“你也一起去?”周可成一愣:“你去干嘛?”
“和你一起呀?”阿迪莱道:“我是你的妻子,难道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吗?”说到这里,棕发少女露出狡黠的笑容:“难道你害怕让孩子的母亲见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