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静音正在一旁看戏,却没想到一下子自己被牵扯进来了,不由得一愣,他看到裕王的目光转过来了,连忙点头道:“冯公公说的是!”
哎!
裕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寡人何尝不知道这么做会惹得父皇不喜,但就算我什么都不说,父皇也未必会喜欢我,毕竟经过这次的事情,在父皇心里寡人已经与江南这些人分不开了。他这次解除我的幽禁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肯定会记在心上,待到这次的事情了了,就会找个由头又惩治寡人的。”
冯保听到这里哑口无言,正如裕王所说的,嘉靖这次解除他的幽禁其实并非出自本心,只不过因为江南的形势。可即便一个凡夫俗子被迫做某事都会不高兴,何况嘉靖这样的万乘之君?一旦形势转好,裕王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要说继承大位,恐怕进凤阳高墙都有可能。
“殿下!”静音突然开口道:“其实照贫道看,这次锦衣卫和两厂的人去江南对您也许是一个转机!”
“转机?为何这么说?”裕王问道。
“殿下,您方才不是说了,圣上解除您的幽禁是迫不得已吗?换句话说,如果锦衣卫和两厂在江南碰了壁,圣上会不会更要借重您呢?”
裕王听到这里,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道长,您的意思是?”
“殿下,我们都知道您其实和江南那边是没有关系的,可仅仅是因为这点事情,圣上就不得不解除您的幽禁。如果,贫道的意思是如果,您真的和江南那边有关系,那是不是圣上反倒就不敢动您了呢?”
“道长住口!”冯保厉声喝道:“你好不知道轻重,难道不知道裕王的身份最忌讳的就是交结外臣,这种事情一旦给人抓到把柄,轻则逐出外藩,重则要被送到凤阳府去!”
“罢了!”裕王喝止住冯保:“你说的虽然不错,不过寡人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继承大位的希望了,如果四弟继位,他身边的人多半要翻旧账,把我丢到风阳去的!道长,你继续说下去!”
“是,殿下!”静音强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沉声道:“其实您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静静等待便是,如果锦衣卫和两厂的人这次在江南很顺利,那您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若是他们在那边碰了壁,那为何不与他们联络,借他们一笔之力呢?”
“道长的意思是?”
“派一个信得过的人与他们联络!”静音压低声音道:“见机行事!”
裕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寡人现在可以信任的人也只有冯公公和你了,道长你是否愿意跑一趟江南?”
“贫道愿为大王驱策!”
“好,好!”裕王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他日寡人若登基大宝,当与道长共富贵!”
“站住!”
静音刚出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他回过头看到冯保满脸怒色的追了上来:“冯公公有什么事?”
“你还敢问我什么事?”冯保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嗓门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不是把殿下往死路上引吗?”
“死路?请问现在裕王有活路可以走吗?”静音冷笑道:“冯公公,当初搞到这般田地的可不是我,是高大人!”
“可就算是当初,殿下也至少可以出藩为王呀?景王就算继位,也应该不会对兄长下手吧?这样何以面对天下人?”
“这就不是你我能够知道了!是要出藩为王,后半生听凭人摆布;还是拼死一搏,登基大宝。这是只有殿下能够决断的,我和你现在都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听到这里,冯保也说不出话来,正如静音所说的,自己和静音的命运已经和裕王完全捆绑在一起了,哪怕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裕王往前走,他们俩也只有闭着眼睛跟着跳下去,说不定还有万一的生计呢?
江南,金山卫。
“朝廷派锦衣卫和两厂的人来江南了!”徐渭推开房门,满脸兴奋:“都和您预料的一样!”
“这没有什么难猜的!”周可成懒洋洋的把吃剩的橘子皮丢进纸篓里:“咱们提到了裕王,就碰到了皇位的继承权,这可是天子的逆鳞,由不得他不着恼。天子一着恼,肯定就会派最得力的人手来,三法司哪有北镇抚司和两厂用的顺手!”
“嗯!”徐渭点了点头:“不错,您可真是把圣上的脾气都摸透了。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静音也做通了裕王的工作,裕王已经派他来江南,观察情况了!”
“哦?”周可成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消息,想不到静音竟然这么容易就把裕王就给做通了,我准备的好几个后手都没用上,真是老天帮忙呀!”
“那可以调兵了吗?”徐渭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吧?”
“还早呢?矛盾还远远没有激化到那一步!”周可成摆了摆手:“我们只能顺势而为,千万不能勉强,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我们碰都不要碰!”
“哦?那要是矛盾一直都没有激化呢?”徐渭笑道:“您要不要添把火?加把柴?”
“用不着!只要是两厂和锦衣卫的人出京了,我就放心了。对于这些人把事情办砸的能力,我有充分的信心!”周可成笑道:“文长,静音道长这次南下,一定要派专人护送,千万不能出一点纰漏,他到了镇江立刻通知我,我要立刻见他!”
南京,都察院。
“朝廷派缇骑南下了!”张居正兴奋的抖了一下手中的信纸:“不愧是徐相公,这么快就说服了圣上!”
“缇骑?”海瑞皱起来眉头:“为何要派他们?三法司不是更好吗?”
“刚峰兄,经过上次的事情,您觉得除了缇骑还有谁对付得了他们?”张居正冷笑道:“我当然知道缇骑不是好东西,不过对付周可成那厮正好,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