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听了心中咯噔一响,赶忙躬身称谢,他已经听出裕王话中含义,但却不敢多想,小心的讲解完导引课程就告辞了。
金山卫,讲武堂。
“徐相公,京城的信鸽到了!”
“嗯!”徐渭从部下的手中接过信鸽点了点头,他刚刚从信鸽脚上的竹管取出信纸刚刚看了一遍便脸色大变,飞快的向最里面的书房跑去。
“大人,高拱死了!”
“哦?”周可成神色冷淡,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信细看起来:“看来朝廷的局势比我们原先想象的还要险恶呀!他是怎么死的?”
“大人说的是!”徐渭激动的将信纸递给周可成:“按照信上说的,高拱是自裁的!”
“自杀?”周可成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文长,你怎么看?”
“这只是开始!”徐渭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答道:“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事情,绝不会就这样平静下来!”
“嗯,你的理由呢?”
“高拱死了,天子没有追查下去,反倒把那几个弹劾高拱的谏官都罢官了!显然天子只是弃车保帅,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免得牵连到裕王!但问题是高拱这一死,裕王和严家父子就结下了死仇了,如果裕王登基,严家父子必然死无葬身之地,天子现在的身体又是过一天少一天的。换了谁在严家父子的立场上,也要拼死一搏,把裕王搞下去。除非天子现在就把严家父子给处置了,否则朝堂上只会闹得越来越厉害!”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玩了一辈子跷跷板,到老了终于玩不下去了!文长你分析的不错,果然不愧是我们兰芳社的智囊!”
“大人谬赞了!”徐渭笑道:“其实这一切应该都在大人的筹画之中,在下不过是时候分析,大人可是事前就预料到了这些,相差何止以道里计!”
“呵呵!”周可成笑了笑:“我确实有所筹画,但后果变成这样却是我预料之外的,至少我没有想到高拱就这么死了!”
“高拱是自杀的,这也难怪大人想不到!”
“不,应该说高拱是‘被自杀’的,若是依照他本人的意愿,肯定是不想死的!”
“被自杀?这个词用的妙!”徐渭击掌赞道:“不错,本朝做到宰辅的,治罪论死的屈指可数,只要他不死,将来裕王继位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是谁让他死的呢?”
“天子,或者是天子身边的人!”周可成沉声道:“如果继续查下去,虽然高拱不一定死,但越是查,那被挖出来的东西就越多,牵连的人和事就越多,到了最后恐怕整个朝堂都会被挖个底朝天,这是天子不想看到的,所以干脆就让高拱死了,然后到此为止。”
“不错!”徐渭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呢?依照大人您说的,严家父子会想办法拖裕王下马,那我们怎么做?”
“要想办法在裕王身边安插一个人!”周可成想了想:“其实这一次两边可谓是两败俱伤,裕王这边是不必说了,高拱是他未来的首辅,这一死打击极大;而严嵩父子则不但失去了不少谏官,而且在天子的心里也失了分,估计接下来天子会对他们有后手的。”
“那谁胜谁负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周可成笑道:“里面变数太多,谁能猜得到,不过我们走我们的路,随机应变就是了。文长,你知道讲谈社里现在有多少学生吗?”
“讲谈社?”徐渭闻言一愣:“大概有七八百人吧,大人怎么了?”
“七八百人?好,你明天让项高发一份告示,说我讲谈社培养的是文武双全之人才,不光要回寻章雕句,还要见识干戈。今后所有讲谈社的士子都必须在讲武堂接受三个月的短期军事训练,从后天开始执行!”
“短期军事训练?”
“没错,除此之外,另外在江南一带招募五百名十七到十九岁的年轻人,去讲武堂进行一个三个月的短期军事训练,就叫士官生好了。训练的科目与讲谈社的士子相同,以队列训练、纪律养成、体能训练和武器使用为主。所有费用从公共经费支出,主要从各家工商业主和工匠中招募!”
“是,大人!”徐渭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周可成的意图了——显然他这是为未来的组建做准备,虽然兰芳社在日本、朝鲜、东番和南洋都可以招募到大批有着丰富军事经验的雇佣兵,但考虑到政治影响的问题,周可成还是决定以讲武堂学生为骨干组建的新军作为未来军事行动的主要力量,至少是作为守备江南地区的主要力量。
“大人,您觉得最后要动武吗?”徐渭记录好了周可成的命令,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
“这就要看双方力量的对比和形势的变化了!”周可成看了徐渭一眼,笑道:“怎么了,文长你害怕了?”
“是有一点!”徐渭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害怕了,只是我在金山卫这些年来,着实花了不少心血,兴修水利,发展贸易,如今江南可谓是士民殷富,旷古未有,如果打起来,只怕会毁于一旦!”
“这个你就是多虑了!”周可成笑道:“江南现在的确富有,但和晚唐之长安、扬州;赵宋之汴梁、杭州不一样。那些是富而不强,江南是且富且强,即便打起来了,也绝不会毁于一旦。而且打掉了压在江南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江南只会变得更加富强!”
“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徐渭听到这里,松了口气:“那属下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