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海鲜杂炖、米饭和甘蔗烧酒!”罗德里格斯熟稔的吩咐了店小二,此时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店里的位置多半还空着,他向一个窗户边的位置走去,坐了下来。远远望去,马刺甲河宛若碧玉,密密麻麻的船只停泊在河湾处,码头上的劳工仿佛一群群忙碌的蚂蚁,停泊的舰队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罗德里格斯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安心享受自己的午餐,突然他看到在港口的入口处出现了一片船影。
“是舰队!”罗德里格斯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顾不得即将上桌的午餐,飞快的冲出餐厅,向码头方向跑去。
“终于回来了!”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杭.杜阿长出了一口气,在从达贡返回马刺甲的路上,他每天都在担心遇上恶劣的天气,大海就好像女人的脾气一样变化无常,而他脚下的船上除了价值近三十万两白银的金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质——勃固王朝的末代王孙多迦逾华,这个小和尚很可能是未来兰芳社打开伊洛瓦底江流域的钥匙。
除此之外,船舱里还有大量的稻米。这是尤查帝拉坚持再三的结果,杭.杜阿也猜出了几分对方的心思,可怜的老家伙,他想要用这个来诱惑我们,让我们帮助他复兴已经不存在的母国。不过他要是知道周可成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就不会存在这样的妄想了。
正当杭.杜阿思绪万千的时候,舰队已经驶入了锚地,他挥手招来长须鲸号的船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放条小船,我要上岸!”
“是,大人!”船长挺起了胸脯。
杭.杜阿点了点头,他带着多迦逾华爬上小船,随着船桨的划动,码头越来越近,围观舰队的人群高声欢呼,而他却眉头紧锁,自己应该向周可成如何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呢?
周可成站在一栋新建的四层红砖楼房门前等他,在杭.杜阿出发前,这栋楼才盖好一层。
“怎么样,工程队的速度让你吃惊吗?”周可成得意的笑道:“两洋舰队司令本部已经完工了,我的朋友!”
“大人,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杭.杜阿摘掉自己的帽子,单膝跪下:“路上发生了意外,暴风吹断了长须鲸号的主桅!”
“你这是干什么,我的朋友!”周可成惊讶的将杭.杜阿扶起:“在出发前我就已经说过了,你是指挥官,有权力做任何你觉得对兰芳社有利的事情,撤退当然也包括其中!遇上风暴不是你的责任,说吧,我们一共损失了多少船,多少人?”
“船倒是没有损失,只是死伤了快两百人!”杭,杜阿苦笑道:“我们运气不错,风暴来临的时候正好停泊在内河,所以损失不大!”
“那还真是好运气!”周可成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问道:“刘沿水呢?他为什么不来见我?还在船上吗?”
“他没有回来,留在了达贡!”杭.杜阿犹豫了一下,将在达贡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讲述了一遍,最后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多迦逾华:“他叫多迦逾华,就是勃固国的末代王子!”
周可成看了看那个小僧侣,只见其十二三岁的年纪,棕褐色的皮肤,浓眉大眼,颧骨高耸,虽然还是个半大孩子,但眼睛里满是戒备之色,便挥了挥手,示意将其带下去休息。
杭.杜阿见周可成陷入了沉默之中,赶忙上前道:“大人,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我处置的有些莽撞——”
“不,这件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周可成打断了好友的回答:“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会有不同的选择,接下来无论我们是介入,还是不介入,都有一张很好的牌在手了,我只是在想,是否应该结束与弗朗基人的战争。”
“结束与弗朗基人的战争?”
“是的,其实那个老和尚说的没错,马刺甲与果阿太远了,就算我们摧毁了果阿,也抽不出多少力量去控制那里,反而会便宜了当地的土着!我们发展的太快了,就好像一个长得太快的孩子,我们需要时间来巩固和充实自己,停战对我们,对弗朗基人都是有利的选择!”
“那张先生那边怎么办?我记得您已经派他去和奥斯曼人结盟了!”
“这倒是一个问题!”周可成稍一思忖:“那就先签一个五年的停战条约吧,停战和结盟并不冲突嘛!”
“我恐怕苏莱曼苏丹不会接受这个解释!”杭.杜阿苦笑道:“身处至尊之位,绝不会允许别人在他面前玩这种小把戏!”
“我和你打赌他会接受!”周可成笑道:“身处至尊之位的人最清楚,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要装糊涂,和我们结盟至少可以与东方贸易,而拒绝的话则一无所获,这一点我想他应该不会不明白!”
清点完舰队的数量,罗德里格斯回到餐馆,虽然食物已经冷了,但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一边进餐,一边盘算着兰芳社一共有多少战舰,随着数字的不断增加,罗德里格斯突然觉得自己的胃部有点堵。
正当罗德里格斯准备起身买单时,一名军官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正在用餐的人们惊惶失措的站起身来,有人还将手伸入怀中。
“罗德里格斯先生,你果然在这里!”军官的目光停在了罗德里格斯身上:“快随我来,大首领立刻要见您!”
“大首领要见我?”罗德里格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可是早上不是还说他很忙,今天无暇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