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里作为分封给你们的采邑?”杭.杜阿目光中的贪婪一闪而没:“看来你们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嘛,要不然怎么会分给你们一块这么好的封地?”
使者是一个克里奥尔人(在殖民地出生的欧洲后裔,多半指混血儿),皮肤黝黑与当地人无异,只有面部还保留着一些欧罗巴人种的特征,他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显然在近距离兰芳社的舰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他恭谨的低下头:“数年前这一带发生了一次反对国王的叛乱,我们受雇于国王从海上封锁了叛军,后来我们参与了国王与暹罗人的战争,所以才得到了这块领地。”
“那你们和果阿的弗朗基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使者赶忙答道,兰芳社与葡萄牙人的恶劣关系他们早有耳闻:“我们现在是莽瑞体国王的附庸,效忠于国王,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杭.杜阿和刘沿水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从使者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对方的胆怯,显然对方是想要利用那个叫莽瑞体的国王的威名来保护自己,以免遭到眼前这支强大舰队的袭击。但对于杭.杜阿和刘沿水来说,他们是葡萄牙人已经是一个足够的借口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杭.杜阿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来人,把他们都捆起来!”
早已跃跃欲试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使者和随员们捆绑起来。那使者不敢反抗,只能大声叫喊:“我们是伟大的莽瑞体国王得封臣,你这么做就是在向他开战,不会有好结果的!”
“把这家伙的嘴堵上,嗓门还真够大的!”杭.杜阿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对刘沿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请放心,将军!”刘沿水兴奋的搓了搓自己的手。
十六世纪中叶的达贡城还远远未曾拥有数百年后仰光的宏大规模,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经济中心政治中心还在距离他八十公里之外的勃固。正如其名(达贡在缅语中是“三座山岗”的意思),这座城市位于一条山岗之上,俯瞰着伊洛瓦底江的两条支流莱河和勃生堂河的交汇处。由于数百年的河流的沉积,十六世纪的达贡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仰光距离大海要近的多,
水量充沛的亚热带河流河面宽阔,几乎与安达曼海无疑。依照条例,兰芳社的舰队排成两行纵队,缓慢的驶入伊洛瓦底江,逆流而上向上游驶去。看到这些凶猛的巨兽,缅甸人的船只迅速向靠岸,驶入那些狭窄的港汊,以避免遭到劫掠。随着船首切开的水面由透明的淡绿变成浑浊的淡黄色,天空变成了深蓝色,黄昏降临了。杭.杜阿下令就在江中抛锚休息。
当天夜里,警惕的水手们并没有等待预料中的袭击者,一切都很平静。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着航程,两岸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稻海引来了日本和大明船员热切的目光,这两个民族对土地和粮食有着特殊的狂热。
当船队距离达贡城还有不到五公里的时候,第二批使者到了,他提出用一笔贡金换取安全,被杭.杜阿轻蔑的拒绝了:“既然你可以得到全部,那为什么又要只拿一部分呢?”
第二天的黄昏舰队抵达了目标,三条铁链横跨港口,连接着二十多条破破烂烂的船,船上有竹排和主楼,上面有许多火绳枪手;在后面则是六条战船,其中最大的一条是卡拉克帆船,显然这是属于那些葡萄牙雇佣军的。
水战的胜负毫无悬念,防守一方所有的火炮加起来还不及“长须鲸”号上的一半多,战斗打响之后的二十分钟,除去兰芳社的船队,水面上只剩下一片正在缓慢下沉的残骸,守卫港口入口处炮台的守军很明智的不战而逃。四条单桅纵帆船也进入港口,他们的任务是掩护三百名乘坐长船的步兵上岸。
码头上无人抵抗,唯有熊熊大火正在燃烧,显然防守一方已经放弃了这里,退守达贡城,焚毁仓库和房屋以免为敌人所用。刘沿水下令扑灭火焰,看看还能从仓库里挽救出点什么。然后他让士兵们竖起鹿角,准备等到次日早上再发起进攻。
当天夜里,一个神秘的使团出现在码头,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黄袍的僧侣,他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向刘沿水表示:请求将万恶的葡萄牙强盗和缅族人赶出这里,他们愿意接纳大明的天使的保护。
“你是说他们把我们当成大明的舰队了?”杭.杜阿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那个僧人:“不过也难怪他们,兰芳社的确有不少你们大明人!”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刘沿水笑道:“他们说可以为我们打开西边的城门,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取这座城市!”
“这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杭.杜阿提醒道:“我们有很多大炮,城墙拦不住我们的,而如果你掉进陷阱里,那可谁也帮不了你!”
“弗朗基人也有大炮,而且战斗会破坏这座城市!”刘沿水反驳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甚至可以占领这里,这里有那么多稻米,又是一个天然的港口,我们如果占领这里,就可以统治这条河流两岸的所有土地!”
“好吧!”杭.杜阿被说服了:“不过你答应我,你自己不能亲自去冒险,我可不想我的副将成为某个阴险陷阱的牺牲品。”
“这个你放心!”刘沿水笑了起来:“这种战斗我已经见识过太多了!”他走到那个僧侣面前,沉声道:“你用什么来证明这一切不是一个陷阱?”
“我可以留在这里作为人质,还有我的四个徒弟,他们都是城中贵族的孩子!”那僧侣指着身后四个小和尚:“除此之外,在打开城门前,我们将先对那些强盗发动袭击,你们可以等到一切发生之后再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