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到的收拾残局?”周可成笑了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不过我倒是没有这么想。我之所以选择绕远路原因有二:首先以迂为直;其次永远确保自己的补给线!你们想想,假如我们走马六甲海峡,那么就会被弗朗基人先发现,如果你是弗朗基人的将军发现有一支强大的陌生船队在海峡出现,他会怎么做?有可能会放弃马刺甲,带着舰队向西逃走,也有可能会选择退回马刺甲城坚守。但无论是哪一个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利的,因为都会让我们对弗朗基人的战争长期化,迟则生变呀。但我们如果选择走巽他海峡,虽然路途上更远,但是基本不会被弗朗基人发现,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的舰队已经抵达了班达亚齐,控制了马六甲海峡的西口,这样一来我们首先确保了自己的后勤基地,其次把弗朗基人的舰队堵在了狭窄的海峡里,如果他们要逃回果阿,我们就在海峡里将其歼灭,如果他们退守马刺甲城,那我们就可以诸个攻击他们分散在诸个岛屿上的商站据点,迫使其不得不出来接受交战。诸位,你们要记住,我们这一次远征的真正目的有两个:1、摧毁弗朗基人的海上力量。2、获得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而前者是后者的前提,因为只有摧毁了弗朗基人的海上力量,我们在马六甲海峡的据点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要知道先后、轻重,舰队才是一切的基础,根本,这个错不得!”
班达亚齐,清真寺。
大厅里人头攒动,挤满了隶属于亚齐苏丹的诸多将领和王公们,几乎人人到场,在宣礼塔下,一面面旗帜迎风飘扬。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阿劳丁一边从宣礼塔上俯瞰着,一边心想,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没有来。
“看来弗朗基人这次出了不少血!”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柔和浑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要动摇这么多人的忠诚,可要花费一大笔钱呀!”
“无耻的家伙们,竟然为了异教徒肮脏的黄金,背叛了自己的首领和信仰!”阿鲁沙恨恨的骂道,看来他这一次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阿鲁沙,作为一个父亲我必须纠正你的一个错误!”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低声道:“黄金就是黄金,弗朗基人、明国人、古吉拉特人、泰人,无论是谁掏出来的黄金都是一样的,肮脏的是人,而不是金子。我可以理解你被人背叛的激愤,但身为君王之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理智!”
“是,父亲!”阿鲁沙低下头:“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训!”
“很好,时间差不多了!”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阿劳丁:“一起下去吧!”
“不,我还是喜欢站在这里往下看的感觉!”阿劳丁笑着拒绝道:“再说现在我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反而更好!”
“好吧,也许你说的有道理!”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笑了笑:“对了,弗朗基人已经兵临城下,你说的援兵好像还没有出现,什么时候会到?”
“该到的时候就会到!”阿劳丁懒洋洋的答道:“您应该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吧?”
“不,我只是担心准备好的薪饷无人领取罢了!”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笑道:“阿劳丁,你应该知道那可是一大笔钱!”
父子两人的笑声在宣礼塔内回荡,片刻之后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便和小儿子沿着螺旋形的楼梯向下走去,他们即将向小广场上的部下们进行战前动员,而阿劳丁则坚持作为一个旁观者留在宣礼塔上。
“父亲,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吗?”阿鲁沙低声道:“不会有什么舰队,也不会有什么援兵,这一切都是阿劳丁的谎言!”
“一个没有好处的谎言?不,我可不觉得他会这么蠢!”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阿鲁沙急道:“已经过去四十五天了,这个时间应该足够了。”
“海上什么都可能发生,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那个兰芳社的舰队已经到了,不过在等待我们与弗朗基人两败俱伤的机会!”
“您的意思是——”阿鲁沙脸色顿时大变:“请允许我立刻将他抓起来,扣留那两条船!”
“不,这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摆了摆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兰芳社的首领也不会在乎区区两条船和阿劳丁的性命,只会白白的搞坏我们和他们的关系,还是静观其变为上。”说到这里,阿拉乌丁?黎阿耶特?沙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次子,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这一次大军的左翼由你指挥,让所有人看看你也是我的儿子!”
看到父亲柔和期待的目光,阿鲁沙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暖意,他用力点了点头:“我一定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您的儿子!”
苏亚雷斯?德?阿尔贝加里亚公爵站在小丘上,俯瞰着正沿着海边道路前进的军队。各色各样的旗帜形成了一块斑驳的色块,将左手边的大海和右手边茂密的雨林分隔开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海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列船影。
由于气候与地形的原因,苏门答腊岛和东南亚的绝大多数半岛和岛屿一样,人类聚居区几乎都分散于沿海的平原和丘陵地带,内陆地区几乎都被茂密的雨林覆盖,几乎无法通行,绝大部分物流都要依靠水运,少数几条路上道路基本都是与海岸线平行。这种特殊的地形地貌扩大化了舰队的重要性——一旦海战受挫,陆军就唯有投降,因为胜利一方的舰队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失败者的后方登陆,切断敌人的退路,而海战失败的一方由于可以选择的路上退路极少,很容易因为粮尽而不战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