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两个商人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屏息站在一旁。慕容鹉换上自家的衣物,笑道:“二位,走吧!”
那两个商人没奈何,只得也换了自家的衣服,跟着慕容鹉。此时外间雨已经停了,一线阳光照在院子里,慕容鹉跺了跺脚,笑道:“总算是天晴了,再这么下下去,人都要发霉了!”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声响,仿佛闷雷。慕容鹉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打雷了了,难道还要下雨不成?”
“大人,这应该是兰芳社的大炮!”年龄较大的商人接口道。
“大炮?”
“不错!”那商人小心的答道:“每次兰芳社的大船远航到港,就会放炮,就是这个声音!”
“他们放炮打谁?”慕容鹉不解的问道。
“谁都不打!放的都是空炮,好像是贺神,庆祝平安归来!”
“这么大的声响,应该不是空炮!”慕容鹉冷哼了一声:“走,去观音门看看!”
观音门是南京外郭的十八座城门中最北的一座,正好位于南京城北燕子矶观音山山谷之间,因此而得名。与坚固的石头城墙不同,南京城的外郭多半是夯土城墙,是以有“土城头”的俗称,不过观音门却是砖石堆砌而成,城门宽三米多,门洞高四米有余,站在城楼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燕子矶,江面上如林的桅杆和帆影。
当慕容鹉赶到观音门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此时他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一声声炮响,就好像一面大鼓,在耳边敲动,震得人心里发闷。炮声的频率并不快,大概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便有一次,在距离城门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他便被哨卡拦住了,慕容鹉亮明腰牌,问道:“你们的上官何在?”
“就在城门下边!”哨兵查看了腰牌,赶忙指着不远处的城墙下的一间茶棚道:“就在那边!”
慕容鹉看了看问道:“为何不在城楼上?那儿看得清什么?”
“贼人炮打的厉害!”哨兵苦笑道:“一炮打过来便是墙倒屋塌,碎石横飞,呆在城墙上就是送死!”
慕容鹉吃了一惊,他没有再多问,便飞快的跑到那茶棚,看到一个参将服色的汉子,赶忙敛衽下拜道:“锦衣卫百户慕容鹉参见大人!”
“慕容百户请起!”那参将虽然品级高出慕容鹉许多,但听说是锦衣卫的人,脸上多了几分笑容:“来人,给百户拿张凳子来,坐下说话!”
“不敢!”慕容鹉躬身道:“下官奉胡本兵之命,探查城外贼兵的底细,方才只听到炮声,却无喊杀之声,莫不是贼人还未曾攻打?”
“嗯!”那参将点了点头:“不错,城外的贼人自从雨停之后,便搬出两门炮来,向城头放炮,却是未曾出兵攻打!”
“哦,难道贼人是想将这观音门用大炮轰塌了?”
“这个倒是不像!”那参将想了想:“这一带的城墙光是墙基就有六七丈厚,就算贼人大炮再怎么厉害,恐怕也无法轰塌。”
“那贼人又是为何,难道火药和铅子都不要钱的吗?”慕容鹉皱起了眉头,思忖起来。
“照我看这伙贼人倒不像是来攻城的!”
“为何这么说?”
“贼人的大炮十分厉害,几下便把城楼打塌了,城头上的女墙也都打的粉碎,毫无遮拦。他若是要攻城,只需将数百人冲到城下,一边向城头上放铳射箭,一边用云梯登城,不废吹灰之力便能将这观音门拿下,何须这么折腾?”
“大人所言甚是!” 慕容鹉听到这里,心下已经有了主意,他走出茶棚外,将那两个商人叫来,问道:“你们两个可是同乡?”
当时出外行商之人多半是同宗同乡,年长的那个点了点头:“他是小人的妻弟!”
“甚好,待会你就和我去一趟贼营!”慕容鹉指了指那个年长的商人:“你便说我是你的妻弟——”
“这个小人如何敢当!”那年长的商人赶忙赔笑道。
“这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方才不是说了,这伙海贼对待商贾挺不错的?”慕容鹉笑了笑:“只要我安全回来了,今天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官府还有赏赐!你明白了吗?”
“是,是,小人明白!”那商人已经弄懂了慕容鹉的用意,他让妻弟脱下外衣给慕容鹉换上,苦笑道:“大人,待会还是莫要多言,有什么话都交给小人来说的好!”
“我省会得!”慕容鹉换了衣衫,与那参将嘱咐了几句,便拿了一面白旗,跟着那药商出了观音门,向燕子矶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多远,道旁便冲出几个军士来,将他们围在当中。那药材商人赶忙举起双手,喊道:“小人本是金山卫的药商,奉城内守军之命要见你家的大人!”
那几个军士搜罢了两人的身,便派出两人将其向后押送而去。慕容鹉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低着头紧跟其后,只用眼角余光四处乱瞟。只见敌军的营盘壕沟、土垒、栅栏颇有章法,军士交接有口令,显然绝非乌合之众,随着距离的接近,可以看到江面上停泊的一条条军舰排列整齐,侧舷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露出寒光,慕容鹉不由得暗自心惊。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会!”押送的士兵指了指路旁的一个帐篷,慕容鹉赶忙跟着那商人进去,发现里面还有两张小凳,慕容鹉赶忙坐下,吐出一口长气道:“想不到还有凳子坐,看来你没有撒谎,这伙贼人对你们商贾着实不错!”
那药商赶忙赔笑道:“小人所言句句是实,绝无半句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