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的!”胡安跪在约翰神甫的面前,握住对方伸出来的右手,吻了一下:“说实话,我在马刺甲的时候还经常担心您,但现在看来您在这里过得还蛮不错的!现在这里有多少教徒?三百?五百?”
“这个教区受洗过的教徒有超过一千人了!”约翰将胡安扶起。
“一千人了?”胡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可我记得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这里最多才只有不到两百信徒的,怎么会这么快?上帝呀,我想您很快就会成为这里的主教的!”
“不,不,我们的工作只是宣扬主的荣耀,名望与职务都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神甫笑道:“确实这个国家有很多人受洗加入教会,在这个国家正在发生激烈的战争,父亲和儿子、丈夫和妻子、兄弟们之间都会为了权力和财富拿起武器相互攻击,罪恶到处横行,人民在苦难之中呻吟。只有主,只有信仰主才能把他们从地狱之中拯救出来。”
“而您则是在为主牧养羊群!”胡安巧妙的恭维道:“一千名信众,我的上帝啊,如果让果阿的主教大人知道了,他肯定会高兴坏了的!”
“恐怕未必!”约翰神甫露出一丝苦笑:“因为这一千名信众中有大概一半是从大内家那边逃过来的,异教徒的军队在不久之前攻陷了那里,许多教徒逃到了这里,所以才让这里的教徒人数发生了巨大的增长!”
“异教徒的军队?”胡安皱起了眉头:“是哪一个异教徒的军队?据我所知这个国家绝大部分统治者都是异教徒!”
“是呀!”神甫叹了口气:“我几乎忘记了,你刚刚来到这个国家,很多情况还不清楚。拥有着强大舰队,打着南十字星的旗帜,已经征服了整个西国,正在准备进攻九州的西国探题。”
“你是说周可成?兰芳社?”胡安颇为艰难的用葡萄牙语表达这两个名字。神甫惊讶的看了胡安一眼:“想不到你在马刺甲都知道这个名字,不错,就是周可成,不过他已经把自己的官职让给了他刚出生的儿子!”
“将自己的官职让给刚出生的儿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谁才是真正的控制者!”
“当然还是他自己!”神甫答道:“不过他现在应该不在这个国家,掌握实权之人应该是他的义子,对了,几个月前我还得到一个消息,他的义子即将迎娶这个国家最强大的领主的公主殿下,建立两家的同盟。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说到这里,神甫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有切实的情报,只能做一些不确定的假设!”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胡安答道:“总督阁下在几千公里之外的果阿在等待着我的回音,任何一点信息都是极其必要的!”
“好吧!”神甫做了个手势,示意胡安坐下:“据我所知,这位周可成除了在这个国家,还有在其他国家拥有许多领地和港口,甚至在大明也有领地,所以他才能向堺源源不断的提供各种明国出产的商品。而现在他突然将官职让给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离开这里,一个很大的可能有在他的某一处领地上发生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迫使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国家。而且这件事情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所以他不得不将官职转交给自己的儿子,并将实权交给义子!”
“不错,这个假设很有道理!”胡安笑了起来:“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呢!我怀疑那个周可成是回大明去了,如果是别的领地出了事,他只需要派一个部下带领几条船和几百名士兵就能解决了,完全没有必须这么做!”
“是的,少校阁下,我和您的想的一样,但这毕竟只是猜测,所以我们还是保守一点好!”神甫笑了笑:“我的第二个假设是这是他的一个很高明的政治手腕!”
“政治手腕?您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这个周可成应该是一个明国人,而且他应该只是一个平民,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才能和运气才走到了今天这步。因为在大明,出身高贵的人们是不愿意以航海作为自己的职业的,只有那些普通的,甚至是穷人才会去海上碰碰自己的运气。对于他来说,征服固然困难,而将自己的财富和权力交给下一代要更加困难。因为人们会被暴力压倒,但却很难接受被一个出身卑贱的异国人统治。毫无疑问,他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选择了一个出身高贵的日本妻子,这样一来他的孩子的血管里就流动着这个国家最高贵的血脉,而且拥有母亲家族一方的坚决支持。所以他将官职和权力都给了自己的儿子,然后用自己儿子的名义统治,而且孩子是无罪的,没有哪个民族会仇恨一个刚出生,还在吃奶的孩子。他又让自己的义子和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家族联姻,建立了同盟,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统治了!”
听完了神甫这番话,胡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那个周可成真的如像你想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的确,没有哪个人民会仇恨一个流动着本国最高贵家族血脉的婴儿,这样一来,他只需要打败几个不愿意服从他的贵族就够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尽快的向总督阁下报告!”说到这里,胡安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不礼貌,赶忙道:“神甫,请原谅我的粗鲁,您还有别的假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