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女尚官交给我的!”那汉子紧张的看了看左右:“她说如果将这枚玉佩交给您,再把口信带给您,就可以得到重赏!”
“女尚官?”李梁心下一沉,赶忙追问道:“那女尚官还说了什么?为何她不亲自或者让一个熟悉的人送信来?”
“她没说别的,离开的非常匆忙,好像有人在追赶她的样子!”
李梁没有说话,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应该是宫中发生政变了,那个尹元衡果然是在装病,他乘着自己领兵出京的机会,和他那个王太后的妹妹又耍弄了什么勾当,而在宫中的外甥女应该是处于监视之中,只能用这种办法向自己传递消息。上天保佑,自己在旨意到来前接到了消息。他深吸了一口气,温和的问道:“她让你给我带什么口信?”
“这个——”信使看了看左右:“那个女尚官只让我说给您一个人听的!”
“嗯!”李梁笑了起来,他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屋内的仆人和护卫便退了出去,只剩下李梁与信使二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那信使磕了个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李梁听不清楚,起身走了过去,俯身问道:“你声音大一点,我听不清!”
“尹大人托我向您问好!”信使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还没等李梁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信使就拔下自己发簪,猛地一下就扎进了李梁的咽喉。
剧烈的疼痛让李梁发出一声嘶吼,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捂住伤口,但鲜血还是从指缝间流了出来。外面的侍从听到里面的动静赶忙冲了进来,见状大吃一惊,赶忙将李梁扶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奉何人之命?”李梁厉声吼道。
“奉领议政大人之命!”刺客冷笑道:“你们不必叫大夫来了,这簪子上淬有剧毒,一会儿功夫他就没命了。还有,汉京大王已经下令将令外甥女废为贱籍,李梁,你挑拨太后与大王母子之情,持兵自重,图谋不轨,亦是罪在不赦,死在这里已经是福气了!”
“尹元衡!”李梁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面蹦出来这三个字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整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不要说自己的外甥女,恐怕就连李峘本人现在都已经失去了自由,汉京现在已经落入了尹元衡兄妹二人手中,他下意识的大吼道:“来人,快来人将这厮拿下!”
“你们还不明白吗!”面对一拥而上的侍卫刺客却是夷然不惧,冷笑道:“李梁已经是逆贼,尹大人已经下令,只诛首恶,胁从不问。你们难道还想与他一般下场吗?”
“不要听这厮胡言乱语!”李梁感觉到伤口不痛反麻,心知对方说的不假,那簪子上当真是淬有剧毒,又见手下犹豫不敢上前,更是又气又怒,怒吼道:“将其拿下乱刀砍死,老夫重重有赏!”
此时在李梁身旁的都是他的心腹,对于其与尹元衡的关系也知道一二,听到这里也知道了六七分了,动作也迟缓了起来。李梁看在眼里,毒气攻心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那刺客见状大喜,道:“汉京已经派出大军前来,擒拿逆贼李梁,马上就到。只要你们反戈一击,不但无罪还有恩赏。”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丢下兵器,敛衽下拜道:“我等只是听命从事,与李梁并无干系,还请您禀明一切,免去我等的罪过!”
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就这样结束了,尹元衡与文定太后为李峘发丧,称其疾病而亡,谥号明宗。由于李峘无子,尹元衡兄妹又从李峘的庶兄海安君李?的诸子中挑选出一个年仅二岁的孩子过继给李峘,继承王位。大权依旧掌握在尹元衡与文定太后兄妹二人手中,后世称其为夺宫之变。
北京。
在北京的冬天里没有什么更比铜火锅更讨人喜欢的了,忙碌了一天下来回到家中,烫一壶老酒,支起铜火锅,倒入热汤用木炭烧滚了,将事先准备好的肉菜放入其中烫熟了,沾点蘸料,配上老酒吃喝起来,给个神仙也不换。官老爷们亦不例外,自从入了九,国子监外的东兴楼就日日爆满,多是京中官宦士人在这里聚饮。
“爹爹,前面就是东兴楼了!”吴伯仁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栋三层酒楼对身后的一位中年士人道。
“嗯!”那中年士人的容貌与吴伯仁有六七分相似,神态雍容,正是吴伯仁的父亲吴世衡,他看了看日头,笑道:“我们快些吧,想必你几位世伯都等得久了!”
“是!”吴伯仁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父子二人便进了门,早有伙计上前相迎。吴伯仁赶忙上前道:“吏部何老爷在哪儿?”
“两位是吴老爷、吴公子吧!”那伙计机灵的很:“何老爷在后院天字号房,请随小人来!”
吴伯仁点了点头,吴家父子二人穿过热闹拥挤的正堂,经过一条长廊,进了一间别院。那伙计抢上前几步,撩起门帘,陪笑道:“何老爷他们正在里面,二位请进!”
吴世衡一进门,顿时感到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额头上顿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早有婢女上前替其脱下沉重的皮袍,放到一旁。随即便听到里屋传出一个快活的笑声:“我和你们说一件事情,你们肯定都不相信!”
“什么事情?”
“你们听说过那个海刚峰吧?南直隶松江府那边的勘察上来了,他第一年就得了个优异!”
“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
“就是,海刚峰这人做事最是不近人情,把柄是没有的,可也把上官同僚都得罪了个干净,又有哪个肯替他遮掩说话?论起考绩来便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