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哈!”厅中众人齐声俯首,原来镇守府乃是奈良与平安时期所设立的一个官职,是应对北方虾夷人的入侵,而在陆奥之地设立的官衔,通常是由陆奥、出羽国的按察使或者陆奥守兼任,后来逐渐演变成了武家的荣衔,并无实际的权力。清和源氏的源满仲、源赖信、源赖义、源义家都曾经担任过。朝廷现在搞出一个九州镇守府将军来,想必是为了讨好这位正方兴未艾的探题殿下,再说这里的除了岛津一家外都是西国大名,何必为了九州的事情开口?至于后面说的将海上之事一并交付,他本来就有幕府濑户内海总奉行的官职,在严岛之战与接下来消灭村上水军的海战中更显示了碾压般的实力,有没有这个官职他都已经在海上称王称霸了,说到底也就是个空头官职罢了。
“石见之银山,别子之铜山,皆为官属,亦交由探题殿下掌管!”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前首右侧的一个中年武士的身上,此人便是尼子家的使者宇山久兼。能够坐在厅内的都是人精,位于伊予国的别子铜山也还罢了,闻名天下的石见银山可是西国强豪尼子家的囊中之物,探题殿下就想凭一纸朝廷的旨意把石见银山吃到嘴,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石见银山素来是我尼子家掌管的,为何朝廷要将其转给探题殿下?”宇山久兼果然不愧是素来以性格强硬着称,径直抬起头来:“莫非是探题殿下贿赂了朝中某些人,蒙蔽了天子,才下了这样的旨意?”
厅内顿时哗然,虽说朝廷早已没有什么实力,但这严岛可是在周可成的控制之下,宇山久兼公然抗声直辩解,显然是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了,各家大名的使者虽然与尼子家的关系有敌有友,但也暗自钦佩此人的勇气。
近卫前久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宇山久兼的抗辩一般,按照礼仪收好诏书,将其转给一旁的周可成。站在一旁的勘兵卫厉声喝道:“行礼如仪!”众人赶忙如礼仪要求的那样跪拜行礼,唯有宇山久兼一人拒不行礼,在厅内显得格外显眼。
“宇山殿下!”周可成沉声道:“尼子家是武家名门,我虽然是商人出身,但既然拜领幕府西国探题、大和守之官职之后,也算得上是贵国的武家了。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朝廷的旨意,那就按照武家的规矩,请离开这里回到领地,准备应战吧!来人,准备船只,送宇山殿下返回出云!”
宇山久兼没有想到周可成这么容易便放过自己,倒是有几分意外,他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好,在下回去后一定会把探题殿下的话转告给大殿!”
周可成摆了摆手,不再多言,待到宇山久兼离开大厅之后。周可成沉声道:“诸位,在下出任西国探题以来,用兵之事有三:其一征讨大和、其二、严岛之战、其三、征讨村上海贼。征讨大和乃是因为其国乃朝廷旧都所在,而其国内内斗不休,生灵涂炭,我出师去其强者,扶其弱者,与民休息;严岛之战乃是因为此岛本为供奉神佛之地,而毛利与大内两家却在此地大战,惊扰神灵,我出兵惩戒之;征讨村上海贼乃是因为他们依仗舟楫,多行不法之事,我灭其党羽,焚其巢穴,使得海不生波,便于商旅。周某用兵,并非贪图领地,只是求得一个太平,天人可鉴!”
众人听了周可成这番话,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三岁孩子,自然不会相信周可成说的这些话。后面两个也还罢了,第一个的确周可成是吞并了大和一国之地。只是眼下在他人屋檐之下,生死掌于人手,没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拿自家的性命去赌!
周可成看众人表情,也不多话,轻击了两下手掌,从侧门走出数人来,靠墙坐下。众人中眼尖的看的清楚,已经认出了其中有毛利元就父子、陶晴贤等人,毛利元就父子也还罢了,众人皆知道是落入周可成手中当了俘虏,而陶晴贤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已经命丧黄泉,有人说已经乘小船逃回了周防,想不到也落入了周可成手中,与老对头毛利元就一起当了俘虏,一同排坐坐吃果果,当真让人感叹不已。
“诸位都看到了,毛利家父子,陶晴贤都已经落入周某之手!我若想取安芸、周防诸国之地,乘其新败群龙无首之际,兴师攻取,岂不是易如反掌?然而我却未出兵攻打,又是为何?无非是周某出兵乃是为了公义而非利其土地罢了!”
“那敢问一句,探题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两家之人呢?”岛津义久问道。
“囚禁三年以偿其罪,若有悔过之心,三年之后自当放还!”
“那这三年时间内领地当如何处置?”
“自由其家另择人代之便是,我决不干涉!”
“探题殿下,陶晴贤乃是大内家的笔头家老,毛利家的一门众更是悉数在您手中,如果您将其扣留三年,两家的家政必然混乱,新败之余,四邻必然前来围攻,恐怕三年之后这两家即便不覆灭也要元气大伤了,这恐怕与您的初衷有些不相符吧?”
听了岛津义久这番话,堂下众人顿时神色各异,毛利、大内两家相邻的大名更是暗自大骂这厮多管闲事。正如岛津义久所说的:那毛利家与大内家虽然表面上保住了领地,但实际上两家都是损失了大量的兵力,又失去了正当盛年的领袖(毛利家更惨,等于领导层被一扫而空),可谓是元气大伤。即便周可成表示两家可以自行选择人替代家督,但短时间内也很难挑选出合适的人选,面临如狼似虎的四邻,恐怕还是凶多吉少。等到三年后被释放,恐怕早已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