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原先是猎人,在山林中须得依靠足印和其他痕迹跟踪追逐猎物!”
“好,好!你跟到这里,发现地上有挖掘过得痕迹,便发现了这些是吗?”周可成满意的问道。
“不错,还有。”霍霍坎伸手向土坑旁边指了指:“您看,这里还有足印,向西北方向去了,印迹浅了许多,显然牲畜背上的东西少了许多!”
周可成眯着眼睛往霍霍坎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却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只得暗自叹息术业有专攻。
“可否沿着这行足迹一直追踪下去?”周可成问道。
“恐怕很难!”霍霍坎答道:“如果是白天还可以,现在天已经黑了,又在下雨。”
“那明天早上呢?”周可成还不死心。
“除非现在雨就停了,不然一夜雨下来,大部分足迹都会被破坏!”
“好吧!”周可成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毕竟不可能事事顺心,他鼓励的拍了拍霍霍坎的肩膀:“你是叫霍霍坎吗?干的不错,按照规矩,这里的战利品有七成归功,三成是属于今天晚上出动的斥候的,其中你可以分到一半!”
“多谢大人!”霍霍坎闻言大喜,他早已知道了金银的重要性,方才也不是没有起私吞的心思,但这么多金银他一个人无法携带,若是掩埋了,自己一个外乡人也难有机会回来挖取,时间拖得长了就会被倭寇拿走,索性现在交上去还能得一笔赏赐。却不想周可成这么大方兑现了承诺,一口气就分给他一成五,只要能回到东番,立刻就可以成为部落里有数的大户了。
“不用谢,这本来就是军纪里说好的。”周可成看了看天色:“娘的,雨越下越大了,我先回去了。灰发,你带几个人把这里重新盖上去,就让霍霍坎他们几个在这里看守,等明天天亮后再来挖!”
“是!”灰发应了一声,招呼了几声。周可成正要离去,突然听到霍霍坎说:“也是运气不错,这足迹新鲜的很,若是晚来个半天一天,恐怕就找不到这里了!”
“新鲜?”周可成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这些足迹有多新鲜?”
“七八个时辰,最多不会超过一天半!”霍霍坎斩钉截铁的答道。
“灰发,你再去看看足迹,我在这里等你!”
灰发点了点头,他弯下腰,几乎是贴近地面,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残留下的足迹,回到周可成身旁点了点头。
“怎么会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周可成皱起了眉头:“明明关卡那里的尸体就已经有两天了呀?”
“有可能是因为抢来的财物太多了,也有可能是迷路了,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灰发答道:“不过终归是好事!”
“不错,是好事!”周可成点了点头:“连夜让人把财物挖出来,明天天一亮就当着所有人的面颁发赏赐,一定要追上这群倭寇!”
“该死的雨!”林五郎在门口的草垫上擦干净脚上的稀泥,低声嘟囔着走进茅屋。
“不,下雨是好事!”叶麻低声道:“尤其是这个季节的雨,已经收完了早稻,晚稻插完秧,雨水正好让稻秧成长,让萝卜变得粗壮、让桑叶茂盛、果树结出果实,没有雨水,哪来秋天的收成?没有收成,大家都得饿死。”
“呵呵!叶大人!”林五郎笑了起来:“您这是一个农民的想法,可是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农民,而是一个武士了。雨水会让道路泥泞、行军变得困难,会让生火极为困难,士兵只能吃冷食,容易生痢疾;会让刀剑生锈、盔甲变得沉重,弓弦松弛、铁炮难以发射。身为一个武士,又怎么会喜欢下雨呢?”
“难道武士就不吃饭吗?”叶麻叹了口气:“没有雨水,没有农民,武士早晚也得饿死。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武士。
“您有这么多郎党,如何不是武士?”林五郎笑着盘腿坐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可以说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
“从宜兴抢来的财物都已经分成三份,埋藏在隐秘的地方了,埋藏的时候你的人当时也在场。”与平常一样,叶麻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林五郎依旧能够从中听出一丝异常来。他挺直了脊梁,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觉得太过疯狂的话,你可以拒绝,带着你的人离开,然后带走那些埋藏的财物!”
“拒绝?笑话,我为什么要拒绝?”林五郎笑道:“我林五郎跨海而来这么大的风险都不怕,难道还怕别的?叶首领,你只管说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要去南京,钟山南麓!”
“南京,钟山南麓?”林五郎好奇的问道:“那是哪里?你去哪里干嘛?”
“我想要掘一个人的祖坟!”
“掘一个人的祖坟?那个人估计是你的大仇人,原来就是这件事情,还弄得大惊小怪的!”林五郎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敢去的地方,我林五郎就敢跟着一起去。对了,你这个大仇人是谁?干脆一次杀了岂不是更好?”
“你杀不了他!”叶麻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但你杀不了他,全天下的人都杀不了他!”
“这么厉害?那他应该是你们明国的大官,到底是谁?”
“嘉靖皇帝,当今大明天子。南京钟山南麓便是孝陵——大明洪武皇帝的陵寝,那便是我此行的目的,如何?你还要去吗?”
只听得一声轻响,却是林五郎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却呆若木鸡,全无感觉,显然这人已经被叶麻方才所说的话语中极富冲击力的内容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