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织田信长立刻明白了过来:“那些船长肯定会来他这里买保险的,宁可少赚半成的钱,也要买一个安心!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生意好像也没有什么难的,为什么没有别人做呢?”
“呵呵呵!”那汉子笑了起来:“您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
“什么意思?”织田信长疑惑的看了那汉子一眼:“我看这生意也简单的很吧,照葫芦画瓢不就成了?”
“呵呵,你还真是不明白呀!”那汉子笑道:“这生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首先你要有足够的本钱,虽然说现在看来是七十条船才有一条出事,但也有可能第一个月就有七八条船出事了,而接下来整整一年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出。你没有本钱的话,很可能 第一个月就完蛋了,又怎么赚接下来的钱呢?”
“这倒是!”织田信长立刻明白了过来,船和货物都是吃本钱的买卖,如果连续赔偿七八条船的损失,不要说普通商人,就连一般的大名都要肉痛,也只有像兰芳社已经通过其他生意积累了大量资本的巨贾才能做。
“其次,航海这个事情像是风浪、礁石都有办法预测躲避,但是海贼和战争就是没有办法预测避免的呢。原本七十条船会有一条船出事故的航线假如出现大批海贼的话很可能会连一条船都回不来,如果是其他商人要么完蛋,要么只有赖账。但兰芳社就不同了,他可以派出强大的舰队为商船护航,或者干脆把海贼消灭掉,把风险重新压低到利润线以下,所以这个行业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够插手的!”
“您可真是一个有眼光,有头脑的人呀!”听到那汉子说到这里,织田信长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对方,二十四五的年纪,身材矮壮敦实,长了一张憨厚的脸,一双眼睛却露出狡黠的光,看上去就和寻常近畿的富裕农民没有什么区别:“请问您的名讳是?”
“在下世良田二郎三郎!”那汉子笑道:“俺虽然只是个伊势的农民,却不喜欢头顶上还有老爷,是个无上之人,自小就在四处游荡!您呢?”
“幸会幸会!在下野口平一郎,原本是尾张织田伊势守的武士,已经失去了主人所以成为了浪人!”织田信长随口胡诌了一个姓名,他倒也不敢小视眼前的汉子,笑道:“那您来堺是做什么的呢?”
“呵呵,原来是位武士大人呀!”世良田二郎三郎笑了起来:“您应该知道铁炮吧?”
“铁炮?您说的是那种一个人使用的火器吗?”
“嗯!”世良田二郎三郎笑道:“我曾经在纪伊国给根来寺当佣兵,在那里学到了如何使用铁炮,去年在和三好家交战时,得到了一支叫做斑鸠腿铳的铁炮,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超过根来寺、国有村这些地方出产的铁炮。我听说这种铁炮是兰芳社传入我国的,所以我想要去他们那儿,学习如何制造这种铁炮!”
“哦?恐怕这很困难吧?”织田信长皱起了眉头:“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想方设法保守这个秘密的!”
“是呀!”世良田二郎三郎叹了口气:“不过我来到堺之后就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了?你不想学造那种铁炮了吗?”
“那倒也不是!”世良田二郎三郎摇了摇头:“只是没有那么迫切了,野口殿下,您有没有发现这个兰芳社值得学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呢?比如这个保险、还有他们的船、货物、军队等等,比起这些来,区区一种铁炮的秘密已经不算什么了!”
“您说的很有道理!”织田信长点了点头,二郎三郎的这句话触动了他的心事,正如对方所说的,这个兰芳社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相比起这个,一种武器的制造方法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那您有什么打算呢?”
“我小时候曾经听庙里的和尚说过,想知道果子味道的最好办法就是吃一口。既然想要知道这个兰芳社的秘密,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加入其中吗?”
“不错!”织田信长点了点头:“那您打算怎么加入其中呢?”
“你看到那边了吗?”世良田二郎三郎指了指那栋四层楼的房子的窗户:“再过一会儿,那个窗户就会打开了,每天这个时候兰芳社都会在那里招收工匠,只要有一技之长愿意跟他们去海外的都要,只不过一去就是五年。”
“海外?”
“没错,您怕了吗?”世良田二郎三郎笑了起来:“我和您不一样,是个自小便四处流浪的农民,再说我听说兰芳社中也没有什么武士、农民之分,只要你立下功劳,就能升迁,说起来倒是很适合我这样的人呀!”
正说话间,那栋房子的窗户打开了,伸出了一块刷黑的招牌,上面用石灰块写了几个字“招募处”。 世良田二郎三郎站起身来,笑道:“野口殿下,我去报名了,我们就此别过了!”说罢,便向那栋房子走去。看着世良田二郎三郎离去的背影,织田信长咬了咬牙,喊道:“二郎三郎,你等我一下,我也要报名!”
“长须鲸”号在破晓时分升起了船帆,在粉红色的晨光下他白色的船帆显得有些清冷。
第三十九条船,周可成在码头上默默的数着,这是他返回淡水时同行的舰队,留下的船大概只有这些船的三分之一,他们将由米兰达指挥,任务是确保兰芳社在这个国家的利益。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但周可成却无法留给他更多的船——原因很简单,在两浙、安南以及更遥远的地方也需要船。相比起兰芳社的海上力量,他的商人的步子迈的有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