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佐久间信盛打断了林秀贞絮絮叨叨的话语:“新五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打算怎么对待信长殿下?”
“佐久间殿下!”织田信行沉声道:“我只是暂时代替兄长掌握家督的权力,等到一切都过去了,我就会把权力交还给兄长。”
“哈哈哈哈!”佐久间信盛突然大笑起来:“信行殿下,你把我信盛当成傻子吗?还把权力交还给兄长?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可以推过来推过去!”说到这里,他突然膝行两步来到织田信行面前,恶狠狠的说:“连杀掉同胞骨肉的觉悟都没有,还想踏上织田家家督的宝座?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把性命和家族托付给你?”
面对佐久间信盛的逼视,织田信行的目光一开始还有点慌乱,但随即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不会把家督的位置交还给兄长,不过我也不会杀他,胜幡城是他的出生地,我会把那里留给他!”
“好吧!”佐久间信盛点了点头:“新五郎,算上我一个吧,不过我不是为了什么织田家,也不是为了什么尾张,而是因为毫无意义的死掉的人已经太多了!”
夜色已深,织田信长却还未入睡。
院子里的篝火只剩下一堆余烬了,几个侍卫围在火堆旁低声交谈,虽然已经快要入夏,但在山上的夜里依旧寒意逼人,交谈的声音很低沉,只有零星几个字眼能够听清。织田信长睁开双眼,看着纸门上闪动的阴影: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吗?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声音。但旋即这个声音就被一个更大的声音压倒:“身为武士,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生死之间的觉悟。如果你开始怀疑自己,那距离失败就不远了!”
“呵呵,平手老师,如果让你看到我现在这个软弱的样子,肯定会厉声训斥我的吧!”织田信长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他坐起身来,从枕头下拿出短刀,刚要拔刀,便听到外间传来一声叱呵:“什么人?”
“林新五郎秀贞!”林秀贞高声应道,佐久间信盛落后半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火光照在两人身上的盔甲之上,发射出不祥的光。负责守卫织田信长住处的侍从看清了他的面容,赶忙半跪行礼:“原来是新五郎殿下,还有佐久间殿下!”
“快让开,我们有要紧事要禀告殿下!”林秀贞挥了挥手,侍从看到两名家老一起前来,哪里还敢阻拦,赶忙一边让路,一边叫人去叫醒织田信长。
“不要让开!”纸门被拉开了,织田信长走了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长袍:“新五郎?半介?你们两个这么晚来有什么事,还带着这么多士兵?”
“我们是来向您进谏的!信长殿下!”林秀贞答道。
“进谏?穿着盔甲,拿着刀剑进谏吗?”织田信长冷笑了一声,他锐利的眼光突然看到了隐藏在人群之中的织田信行,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信行,你也在!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新五郎会背叛我!”
小姓和织田信长的侍卫们终于发现不对,赶忙站成两排,拿起长枪和弓箭、将院门口堵住,眼看一场厮杀就要展开了,突然佐久间信盛高声喝道:“住手,都把武器放下!”
“半介,你为什么背叛我呢?因为白天我让你杀了当逃兵的同族?”织田信长冷笑道:“看来佐久间一族的忠诚也不怎么样嘛!”
“信长殿下,我只是不想把这么多人的生命都拿去当成你一个人的赌注!”佐久间信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如果只有我一人的性命的话,那没有什么。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织田信长脸上的嘲讽消失了,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想要赌博,可惜今川义元他根本不给我上赌桌的机会!都放下武器吧!”他厉声喝道:“一切都结束了,轮到我下台的时候了!”
“殿下!”一名侍卫流下了不甘的泪水:“请您下命令吧,哪怕我们全部死在这里,也要护送您冲出去!”
“别这样!”织田信长笑了起来:“男子汉要上台的时候固然要威风凛凛,下台的时候也要大大方方的!”说到这里,他把腰间的短刀丢在地上,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
织田信行见大局已定,上前笑道:“兄长请在清州城住上几天,待到事情一切都平息之后,可以去做胜幡城城主,那里是您的出生地,一定会让您心情舒畅的。”
“胜幡城主?”织田信长笑了起来:“信行,你难道不怕我在胜幡重新举兵把家督之位夺回来吗?”说到这里,他不待织田信行回答,便大笑两声,径直回屋子里去了。
今川义元就以这样一种出乎众人意料的方式踏上了尾张的土地,过程之顺利,内中之曲折,都让人感叹不已。当周可成从山田高国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不由得惊诧的长大了嘴,许久方才合拢。
“织田信长现在如何了?是死是活?”
“织田信长?”山田高国愣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可成为何还对这个已经一败涂地的前清州织田家督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个人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肉体的生命也估计差不多了,谁又会在乎一个活死人呢?
“按照信上说的,织田信长的还活着。织田信行在几个家老的支持下在善照寺夺权之后,立刻向今川义元降服,织田信长被软禁在清州织田家的菩提寺之中,据说事情完结之后,织田信行会将其送到胜幡城当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