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吉!”山田高国走到门口,对伙计道:“你替我送个口信到大桥那几位殿下那里,就说我后天将有一批大明的珍品到了,想要请他们来我这里鉴赏一番!”
“是,殿下!”伙计应了一声,欠了欠身体,便出去送口信了。山田高国走到走廊的拐角,向远处望去。只见在河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寺院、神社、商铺不下千余家,河面上星星点点的都是停泊船只的灯火。作为牛头天王神社的门下町,津岛是由两个势力把持的:神社的僧人和被称为四家七党的豪商们,而大桥家就是豪商们的首领。为了笼络这些豪商们,织田信秀不但免除了他们对在地领主的义务,甚至还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豪商首领大桥重长。织田信秀能够从清州织田氏的一介家臣下克上,篡夺了主家的权力,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支配了津岛、热田神宫这两个重要的财源。而今天,这一切就即将结束了。
“如果这次成功的话,大人将会怎样奖赏自己呢?”
正当山田高国正准备回屋休息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跳入自己的脑海之中。毫无疑问,那位周大人是一位极为慷慨的主君,更重要的是他是个明国人,手下并没有太多日本人,换句话说有足够的空位奖励有功之人。想到这里,山田高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产生了一股燥热。
“一定要立下功勋,立下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大功!”他告诉自己。
马鲛号的甲板上,士兵们排列整齐,这些都是至少经历过六七次战斗的老兵了,身披铁甲、手持利兵、目光坚定。周可成满意的点了点头,抛开国籍不说,米兰达的确是自己手下最出色的职业军官,从北非休达的荒凉沙漠到东南亚的雨林,他几乎和半个世界民族的士兵打过交道了,他非常擅长训练士兵,只要给他皮鞭、酒、食物、薪饷和三个月时间,他就能把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人变成一个沉默坚忍的士兵。
“士兵们,我不知道你们来自哪里,但我知道你们能够站在这里,肯定是已经克服了无数的痛苦、艰辛、劳累和危险。相比起你们已经付出的一切,你们先前所得到的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周可成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士兵们的面部表情,满意的看到了惊诧和贪婪的神色:“不过士兵是个先苦后甜的行当,待会船队将逆流而上,这一次的目标是津岛——一个富有的港口,据说有两千间店铺和寺庙,岸边停泊着上千条船只。如果取得胜利,你们每个人都将得到三个月的额外薪饷!”
甲板上的沉默立刻被欢呼声所打破,周可成耐心的等待着欢呼声平息下去:“士兵们,我要再一次提醒你们,你们是士兵而不是强盗。抢劫也许能让少数人致富,但却只能让大多数人倒霉。抢劫往往伴随着屠杀和纵火,结果就是你得到了一个银币,却毁掉了一百个银币。千万不要做出蠢事,严守纪律,服从命令将会得到奖赏和升职,无视命令,肆意妄为只能得到鞭打和砍头!”
随着声音在甲板上传播,周可成满意的看到士兵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起锚,出发!”
岩仓城下。
“半介(佐久间信盛的别号),最快还要多少天可以拿下岩仓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织田信长突然问道。
“最快要多少天?”佐久间信盛就好像一部留声机,重复了上司的问题,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可,可是殿下,岩仓城已经处于我军的包围之中,时间站在我们这边,只需将上四郡的国人众逐一拉拢过来,落城就是迟早的问题,我军无需花费一兵一卒就可以——”
“半介,你耳朵聋了吗?”织田信长粗鲁的打断了佐久间信盛的话:“我是在问你最快要多少天可以拿下岩仓城?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
佐久间信盛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旋即又变得惨白,作为织田家的数一数二的重臣,在众人面前被家主如此无礼的对待还是第一次,几个呼吸之后他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殿下,如果要强攻的话,首先要打造工程必须的工具,然后填平城壕,最后才是围攻突门,算下来至少要一个月时间,而且至少要死一千人!”
织田信长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不过他这一次没有发火,他很清楚像岩仓城这样已经被经营了几十年的坚城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拿下来的。而且如果损失这么多人手的话,自己的这次初阵可谓是弄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决不能在城下这么耗下去了。
“殿下!”一个武士从外间进来,沉声道:“鸣海城那边有急信到了!”
“让他进来!”织田信长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来,这座城位于信长居城清州城的东南方,正好扼守着从三河通往尾张东海大道。
“是,大人!”
片刻之后,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进得帐篷,他向织田信长跪下行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小姓将竹筒接过转交到织田信长手中,织田信长在检查过封口之后,小心的打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卷纸,展开一看,双手一颤,竟然将那卷纸落到地上。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佐久间信盛赶忙问道。
“义元本队到达冈崎。先锋到达池鲤鲋(后来的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