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津田先生觉得我不应该用公债获得的收入来建设为兰芳社舰队准备的深水泊位,那也没有什么。我可以用兰芳社的款项来建设这条防波堤,不过这样的话那这条防波堤的泊位以后就只能由兰芳社的船只停靠,其他人的船只停靠就必须征得同意,并且另外支付费用,您觉得如何呢?”
中岛明延见津田宗达被周可成问的哑口无言,只得起身开口来帮好友下台:“周先生,修建防波堤是为了整个堺好,怎么能让兰芳社一家出钱呢?津田君应该是不知道所需款项多少,所以才提出疑义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周可成笑道:“像如此巨大的工程,一年肯定是完不成的,所以我将整个工程分为三期,每一期在两年内完成,每一期一万贯即可;每一期完成后,就可以从停泊费中来归还公债的利息和本金。而且眼下近畿正在打仗,有许多难民逃到堺来,正好可以雇佣他们进行这项工程,一可以让他们得到工作养活自己,二来也可以为将来堺的发展做好准备。”
听到周可成这番设想,众人都连连点头。随着贸易的飞速发展,堺现有港区的泊位不足的问题也渐渐暴露出来了,商人们在能够带来更多利润的项目上投资是毫不吝啬的,很快,和议众就通过了在未来的六年里发行三期一共三万贯公债的议案,唯有一人投票反对,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津田宗达身上。
周可成不置可否的看了看那个孤独的反对者,不屑的笑了笑。兴许他已经看出了自己的谋划,不过那又如何呢?在这样一个因为战争而被分隔为若干个割据政权,还没有建立一个统一国内市场的中古国家,对于商人们来说最为有利可图的生意便是从事海外贸易了。自己的方案无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确实可以给他们带来丰厚的利润,又有几个商人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呢?只要吃了甜美的果实,难道他们还能不跟上自己的战车吗?
清州城。
“犬千代,快一点,别慢吞吞的!”一名身着红袍的武士沿着石阶冲上城墙,身后一名小姓打扮的少年武士肩上扛着长枪,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待到那武士跑到城墙上,迎面吹来一阵劲风,吹得他的衣服噼啪作响,可那武士不但不避开初春的寒风,反而敞开胸口,大声喊道:“畅快,好畅快!”
这时后面那个扛着长枪的少年武士才跟了上来,胸口剧烈起伏,就好像风箱一般,他看到那红袍武士这般举动,连忙劝说道:“主公,您这样子太不成样子了,而且也容易生风寒!”
“呵呵!”那红衣武士却不理会,径直将上衣脱下,赤裸着上半身对着寒风:“犬千代,你怕了吗?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相扑,身为武士就要经历磨砺,战场上就算是箭如雨下也得坦然面对,寒风也好,旁人的闲言碎语也罢又算得了什么?”
那少年武士被对方言语一激,便将长枪放到一旁,脱下上衣放到一旁,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那就失礼了!”两人便在城墙上相扑起来, 年轻结实的肌肉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在城墙上回荡。红衣武士的年纪要大一点,身材也要更高大一些,可是那叫犬千代的少年武士却丝毫不让,两边扭打成一团,相持半响之后那红衣武士才依仗自己身高力大将对手掀翻倒地,压在身下喝道:“犬千代,你服不服?”
“不服,不服!”少年武士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却是丝毫不肯示弱:“就是不服!”
那红衣武士没奈何,只得将其放开,问道:“犬千代,你明明输给我了,要是战场上早就被割掉脑袋了,为何不服?”
少年武士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答道:“我是输了不假,可即便是主公,也休想让我服气!”
红衣武士听到少年武士的回答,不由得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好,好,真有你的,不愧是我织田信长的侧近,犬千代你要记住方才说的话,哪怕是输了,也决不服气,我织田家的武士就是要有这种气概!”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喊道:“肚子饿了,犬千代,拿两个饭团过来!”
“是,殿下!”少年武士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到一旁,从背囊里拿出几个饭团来,织田信长拿起一个饭团便大口吃了起来,他吃了两口看了看手下,问道:“犬千代,你不饿吗?”
“饿,不过殿下正在——”
“饿就吃吧,殿下也好,足轻也罢,肚子饿了都是要吃东西的!”织田信长笑道:“在这里反正也没有什么旁人,犬千代你随意些也无妨!”
那少年武士犹豫了一下,沉声道:“那就请殿下恕在下的失礼之罪了!”
熟悉日本战国史的读者看到这里应该就知道这与织田信长在城墙上相扑的少年武士便是后来获得加贺百万石的“枪之右左”前田利家,幼名犬千代,他在十四岁以小姓的身份侍奉织田信长。主仆二人在城头上一边啃着饭团,一边看着清州城外的景色。突然织田信长站起身来,指着西北方向向前田利家问道:“犬千代,你看那边是什么?”
前田利家站起身来,顺着织田信长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一片片田地之外便是隆起的丘陵,他犹豫了一下答道:“是田地?”
“不是,田地我有什么好问的?”织田信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我说的是这些田地和丘陵后面的?”
“田地和丘陵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