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利义辉想要借今川义元之力对付三好家?”
“我不清楚,但是这一切很巧,太巧了,今川家与足利家关系匪浅。即便这一切与足利义辉无关,但这也会刺激他加快自己的步伐!”周可成搓了搓手:“近畿这盘棋越来越乱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许梓低声问道。
“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尽快把濑户内海这盘棋下好!”周可成冷笑道:“其实这也是好事,近畿越乱,堺就越离不开我们;仗打的越激烈,陆地上的交通就越不方便,对海上交通就越依赖,我们专心把海路控制住了,好处只会更多!”
“可若是这样打下去,最终总会出现一个最强者,到了那个时候——”许梓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周可成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时候就要看双方实力的对比了,别忘了,堺不过是社团的一个点罢了,在东番、在佐渡岛、在中左所、在安南、在朝鲜,都有我们的力量所在,在不久的将来,社团的势力范围会越过马刺甲、直到印度、阿刺伯,以及更远的地方,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有人能够一统近畿,也只有在社团的威力面前低头!”
听到周可成这番自信满满的话,原本还惴惴不安的许梓也渐渐平静下来,笑道:“也罢,当初在浯屿若非遇上贤弟你的船,我许梓只怕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哪里还能看到今天这番局面。人活在世上早晚都是要死的,若是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纵横四海,至少是没白活!”
周可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许梓与其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周可成送其出门后,回到屋中坐下,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沉声道:“来人,把羽茂高玄叫来!”
当羽茂高玄登上楼梯时,他告诉自己大人要见他应该是为了嘉奖自己不久前立下的功劳。
一进门,他便看到周可成坐在靠椅上,正低着头想着什么,而那个南蛮剑士正坐在一旁,用磨石和油布保养着那两把锋利无伦的宝剑。羽茂高玄下意识的看了看那锋利的剑刃,躬身行礼道:“羽茂高玄参见大人!”
“羽茂君来了呀!”周可成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来,来,坐下说话,你喜欢甘蔗酒吗?也来上一杯?”
“肯定有什么麻烦!”看到周可成亲自替自己倒酒,羽茂高玄告诉自己,他赶忙上前一步,恭谨的接过酒杯:“多谢大人!”
“在私下里不必这么拘礼!”周可成示意羽茂高玄坐下:“过去在泰西的时候,忙乎了一天我很喜欢和同事朋友们坐下来喝上两杯,只可惜来这边之后,这种乐趣就少多了!”
羽茂高玄并不清楚周可成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坐下,喝了一口酒,一股热流立刻涌进他的喉管,这让他咳嗽了两声。
“太烈了吗?”周可成赶忙又递过一支铜壶来:“那就加点蜂蜜水,这是我们第一批蒸馏过的新酒,刚刚运到堺来,看来不是太符合你们日本人的口味!”
“不,这酒很好,只不过我第一次喝,有点不适应!”羽茂高玄赶忙答道,为了表示他所言不假,他立刻将杯子里剩下的酒都喝光了。
“你喜欢?那可太好了!”周可成笑了起来:“再来上一杯!等会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一瓶,就权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多谢大人!”羽茂高玄赶忙伸出手,好让周可成给自己倒满酒杯,方才喝下去的那杯酒已经起到了作用,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开始发热,太阳穴开始剧烈的跳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喝下去恐怕就要昏头了,小心的将酒杯放到桌子上。
周可成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羽茂君,世间险恶,所以我们必须万事都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羽茂高玄根本不知道周可成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来答道:“您说的是,大人!”
“我不是让你坐下吗?”周可成指了指凳子:“坐下,放轻松一点,我们只是在闲聊,来,再喝一杯!”
羽茂高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立刻感觉到脚下有点发软,比起平时喝的米酒,这酒简直就是一团火。
“很好!”周可成笑道,语锋突然一转:“你觉得当今的公方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
“公方殿下?”羽茂高玄完全不明白为何周可成把话题转到这里,他想了想答道:“我听说公方殿下是一位秉性刚烈的大将军!”
“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周可成点了点头:“我们明国有一句俗话‘刚极必折’,公方殿下虽然勇武,但若是武运不济,恐怕就有遭遇不幸的可能,身为臣下,我们是否应该有留下后手呢?”
“后手?”羽茂高玄被周可成这番话给绕糊涂了,虽然他不是非常清楚兰芳社与足利义辉的复杂关系,但也知道绝非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他犹豫了一下,答道:“若是如此,的确应该留下后手!”
“嗯,那我问你,假如公方殿下遭遇不幸,那继任将军之位的当是何人?”
羽茂高玄听到周可成这个问题,方才喝进肚子里的酒立刻便变成冷汗冒了出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低声答道:“应该是公方殿下的嫡子!”
“若是公方殿下没有嫡子呢?”
“那就应当是兄弟!”
“那当今的公方殿下可有兄弟?现在何处?”
羽茂高玄努力回忆了一会,低声答道:“应该是有一位兄弟,依照将军家的规矩,这位殿下应该年幼时便会寺院中出家,以免成为内乱的诱因。具体在哪一家寺院在下就不清楚了,需要细心察访,方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