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足利义辉笑了起来:“周先生,道路上有关卡和强盗,而且路上也要各种耗费,名主一般都会只会在附近的集市出售粮食的,哪怕价格被压得很低也没有办法,那些可恶的土仓商人就是这样压榨武士和农民的,秋收的时候把粮价压的低低的,而到了春荒的时候却又把粮价抬的高高的,从中获取暴利!”
“您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假如关卡与强盗一下子消失了,路上的耗费也一下子变得只有十分之一,那又会如何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位名主就会去更大、也更远一些的集镇出售粮食,因为这样可以卖更高的价格,也可以买到更便宜更好的商品!”足利义辉笑道:“不过这这么可能呢?谁也没有办法废除列国的关卡的,路上的耗费也无法减少!”
“大殿,假如让在下成为濑户内海总奉行,那么我将会废除所有的濑户内海上的关卡和消灭海盗。相比起陆路,水运要便宜的多,整个濑户内海沿岸的商人和名主都会在堺进行交易的,因为这里有最多的货物,粮价也是最公道的!”周可成笑道:“您想想到了那个时候将会发生什么?”
“你将会发大财!”足利义辉答道。
“不,不仅是这样!”周可成笑道:“大殿,幕府之所以无法控制列国的武家,无非是因为道路遥远,财货粮食都被各国的守护、国人所占有,而幕府却因为贫困却无法豢养军队,自然无法奈何控制列国的守护、国人众。而如果天下的财富粮食汇集在堺,您只需占据堺一地,就能扼住天下武家的咽喉了。”
“周先生,你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足利义辉狡黠的一笑:“可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要让你做这个濑户内海总奉行,而不是别人呢?一个我更加亲近,也更加信任的人,比如说我身边的某个相伴众?”
“因为我有船,而他没有船!仅凭一张有您画押的纸是不足以撤销关卡,消灭海贼的。敝人舰队的威力,大殿您应该很清楚了!至于信任与否,我是个明国商人,所求之物无非是金银而已,对于他物并无所求!”
足利义辉看着周可成的眼睛,那对略带一点栗色的眸子平静如水,半响之后他低声问道
:“如果我任命你为濑户内海总奉行,你将会支持我?”
“是的,金钱、武器、甚至战舰和士兵!”
足利义辉走到鹰笼旁,取出一支猎鹰开始整理翎毛,感觉到主人熟悉气味的猛禽低下头,发出尖利的叫声。气氛有些怪异,不过周可成一言不发,耐心的等待。几分钟后足利义辉放下猎鹰,对周可成说:“前些天这里的农民禀告说这里有一头白尾巴的雄鹿出没!”
“哦哦!”周可成不明白足利义辉的意思,茫然的应了一声。
“你的随从看上去都是第一流的勇士,如果待会你的人能够射杀到那头雄鹿,那么我就应允你的请求!若是我的人射中了,那就不好意思了!”足利义辉狡猾的眨了眨眼睛:“既然你要当这个濑户内海总奉行,那就先在我的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拿下那头白尾巴的雄鹿!”阿克敦重复了一遍周可成的命令,他看上去有些紧张,满是汗水的右手在腰带上擦了又擦。
“死的也好,活的也行,我只要那头白尾巴的雄鹿!”周可成的目光转向莫娜,这次出行她负责指挥土着步兵:“你的人也一样,无论是谁,只要射杀那头雄鹿的,都将得到二十块银币的赏金!其他的每个人也可以得到两块。”接着他用女真话又重复了一遍。
无论是女真人还是台湾的土着,都认为一个成年男子应该时刻保持缄默和镇定,大呼小叫和感情外露是软弱和不成熟的表现。但听到周可成的悬赏,人群中也传来一阵耸动。女真骑士们纷纷勒紧马肚带,给角弓上弦;而土着步兵们则将取出箭囊中的箭矢,一支支挑选。
号角声响起。几个向导来到湿地旁,他们取下草鞋和下衣裳,光着下半身走进湿地里,用长矛拍打着芦苇丛,将猎物驱赶到平地里,然后由其他人纵马射杀。周可成与足利义辉站在山坡上,向下面眺望,他们看见夹杂着残雪的浅草覆盖着大地缓慢的向南面倾斜,伸入远处的湿地芦苇荡中。芦苇中隐隐约约、大大小小的水洼闪耀着金色的阳光。水洼点点缀缀,在芦苇的遮蔽下,成群结队的野鹿在其中乍出乍没。他们看到一个土着猎手由下风区进到芦苇里,在芦苇中时隐时现。当饮水的野鹿突然抬起头竖起耳朵,焦躁地向四周注视的时候,两人就停下脚步,屏息静气,一动不动。如此者再三。突然间,似乎有风拂过,公鹿首领警觉地抬起头,不安地向芦苇荡里张望,紧张地嗅着鼻子。鼓动喉咙,发出低沉的叫声。
岸边的猎手们,一直都在等待着芦苇中的信号,突然湿地里传出一声尖利的鸣镝骨哨声随即便看到无数惊鸟腾空而起,随即便听到芦苇丛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花声,一头雄壮之极的公鹿冲出芦苇丛,紧随其后的便是百余头野鹿紧随其后。它们跃上岸来,径直冲了过去。猎手们翻身上马,一边策马追赶,一边从胡禄中取出箭矢,准备射杀野鹿。
“白尾巴,白尾巴,就是最前面那头!”
阿克敦听到身后传来女真话的叫喊,他微微眯起眼睛,果然领头的那头公鹿的尾巴是白色的,显然那就是大掌柜方才提到的目标。他一手从胡禄取出三支羽箭,衔在口里,将角弓套在右臂,策马疾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