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周良仲笑道:“还请大殿为我指一个目标!”
作为全日本武家的首领,室町幕府将军的御所里并不缺少习射的场所,他站起身来,向堂后走去,周良仲赶忙带着部下紧随其后,穿过一条游廊后,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块空地,长度约有80间(日本古代长度单位,大概1.8米到1.9米左右),足利义辉指着空地尽头一个残破的陶像道:“便拿那个做靶子吧!”
周良仲看了看那个目标,向方才一个部下招了招手,又用手指了指那个陶像,用一种足利义辉不懂的语言向那射手吩咐了两句。那人点了点头,便走到台阶旁,用舌头舔了舔手指,然后伸到风中,片刻之后方才收回手,做起射击的准备工作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足利义辉问道。
“哦,手指沾了口水后会对风更加敏感,这是在测量风的大小和方向,这些都会影响铅弹的飞行方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了这番解释,足利义辉稍微恢复了一点信心了。
说话间,那名射手已经将武器解开了包裹,然后开始装填弹药。足利义辉发现这鸟铳装填起来颇为费力,那汉子几乎是硬生生将铅弹用推弹杆捅进枪管内的。足利义辉的眼力甚好,发现对方装填的铅弹与自己过去见过的有些不一样,便要过来一粒才发现那铅弹是嵌入一块软木塞之中的,大小也比自己平时见过的要大一圈,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好奇心,为何要将铅弹做成这种模样?难道装填起来不是很麻烦吗?
正思忖间,那射手已经装填好了弹药,点着了火绳,然后开始瞄准。足利义辉这时又发现对方的姿势颇为怪异,他平日里看到的铁炮手有站着射击的,也有单膝跪下射击的,但还从没有见过像这样趴在地上瞄准射击的,而且那射手还将斗笠放在地上,将枪管的前半部分放在上面。
砰!
随着一声铳响,火光从铳口喷出,随即白色的烟雾便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足利义辉等不及烟雾散去,便快步向靶子跑去,他来到那陶像前,只见那陶像完好无损,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距离估计少了一点!”身后传来周良仲的声音,他指着距离陶像还有四五尺的地面上的一个小孔道:“大殿,您看,打到这里了,这是试射第一枪,下一枪把标尺调高一点肯定就能射中了!”
足利义辉拔出肋差,挖开地面的小孔,果然里面有一粒铅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当真?”
“大殿,我们退到一边稍候就可以了!”周良仲笑道,他高声向那射手喊了两声,然后和足利义辉退到一旁去,果然下一枪便正中目标,将那陶像身体打了一个洞。
“好,好,果然射中了!”足利义辉见状大喜,笑道:“做得好,中村良仲!”
“大殿莫急,只打中一吃说不定是碰巧,让他再打几铳才能确定!”
“对,对!再打几次!”
果然如周良仲所说的,接下来的几次射击除了一次稍稍偏出,其余都击中了目标,把足利义辉喜得手舞足蹈。待到回到殿上,脸上原本的阴霾早已不翼而飞。
“兵卫佐,你这次立下了大功!”足利义辉笑着对勘兵卫道,他从一旁取出一张纸来,飞快的在上面画了押:“这是大藏谷的安堵状,从今以后你就是大藏谷的地头了!”
“多谢大殿!”勘兵卫双手微微颤抖,仿佛手中的不是一张薄薄的纸,而是千钧重物。一旁的周良仲倒也理解他此时感受,由公方殿下亲笔画押的安堵状,过去得用几代人多少条性命的侍奉才能换来呀,而现在居然就轻易在手中了,这简直和做梦一样。
“中村良仲!”足利义辉叫着周良仲的名字:“接下来几天你和你的人就住在御所里,一切都听兵卫佐安排!”
“是,大殿!”
“如果这次的事情成功,你的恩赏不会比兵卫佐少!”
“多谢大殿!”
勘兵卫给周良仲和他的人安排了三间相邻的房子,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勘兵卫说:“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和侍女说,除了酒以外都可以得到满足,不过不能离开这个院子,明白吗?”
“勘兵卫大人!你不必这么严肃!”周良仲微笑着说:“我们都是在为一个主人效力,当然我不是说足利义辉!”
勘兵卫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对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某人!免得他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周良仲毫无畏惧的与勘兵卫对视:“你应该很清楚是谁帮助本间氏康夺回自己领地的,而我就是为那个人效力的!”
“你来这里有其他的目的?”
“我和你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大人的棋子!”周良仲道:“你放心,我会成公方殿下交代的命令,杀死三好长庆。但接下来你必须按照大人的安排行事!”
“大人的安排?他有什么安排?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勘兵卫冷笑道。
“因为你的家还在佐渡!”周良仲冷笑道:“如果你不想他们死的话!”
勘兵卫的右手按住了刀柄,仿佛下一秒就会将砍掉两步外那个男人的头。但对方目光中的那一丝阴冷让勘兵卫停住了,他的右手松开刀柄,问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首先要把足利义辉计划刺杀三好长庆的具体时间尽快告知大人,其次如果刺杀成功,足利义辉肯定会派人杀掉我们灭口的,你必须给我们准备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