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的树林里,士兵们已经搜集到了足够的干树叶,他们从柴房里面搬出干柴,便在大块的岩石下升起了一堆篝火,有的人在院子里搭起帐篷,一缕缕炊烟升起。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毛和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大人!”身后传来阿克敦的声音,毛和回过头问道:“那家伙怎么样了?”
“正在和他的两个儿子争夺蜜酒,估计很快就会醉倒!”阿克敦面无表情的答道:“大人,我有一个建议!”
“说吧!”
“您看到那个山峰了吗?”阿克敦向西指去,毛和转过头,山丘从茂密的森林骤然升起,孤立而又突兀,十几公里外便能看到光秃秃的山峰。它可真像一个拳头,毛和心中暗想。
“我们应该派人登上那个山峰!”阿克敦继续说道:“越快越好,现在这个天气,只要在野外露营肯定就要点火,站在山顶上可以看清周围几十里的地方!”
“你是说防备那些乞列迷人?”毛和立刻明白了阿克敦的意思。
“没错,既然这个地区的其他人都逃走了,那么有篝火的地方必然就有危险!”阿克敦的眼睛在闪着光:“我们可以实现约定好信号,只要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山顶上的人就点着篝火,白天用狼烟,晚上用火,这么高的地方肯定能看到!”
“很好!”毛和笑了起来:“那么谁去呢?”
“我自己,带上两个人,还有乌骨达的一个儿子做向导!”
“乌骨达的一个儿子?”毛和笑道:“他没有喝醉?”
“没有,酒被乌古达一个人喝光了!这个人遇到酒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就出发!”阿克敦笑道:“应该中午就可以到山顶了,然后我发出信号,大队看到我的信号再出发!”
“也好!”
这一夜过得很快,当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雪已经停了,人们从木屋和帐篷里钻出,打着哈切,伸着懒腰。有人开始生火,阿克敦闻到柴火的烟味,还有煎咸鱼的味道,他拿起自己的斗篷,用力猛拍,好让昨天晚上凝结的薄冰拍碎,然后拿起武器,套上皮带,走到一丛杂草旁,解开裤子开始小便,尿液在清晨的空气中冒出热气,所到之处,冰雪融化。然后他系好裤子,向火堆走去。
几个士兵围坐在火堆旁,等待着早餐:硬面饼和煎咸鱼,还有热汤,阿克敦得到了自己的一份,三口两口便咽了下去,一边听同伴在大声抱怨:“照我说,昨天晚上我们根本就不叫睡了,地那么硬,铺草一股怪味,呼噜声更是吓死人,唯一的好处就是暖和,因为那条狗昨天晚上就趴在我旁边,可问题是这畜生天亮的时候尿撒在我斗篷上面了,这叫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在火盆上烤干的!”
“你就知足吧,至少你的头顶上还有个屋顶,四周还有墙壁,不像我们住在帐篷里!”旁边一人冷笑道:“今天早上起来的是时候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僵硬了,膝盖都弯曲不了。狗尿怎么了,难道雨雪不会弄湿你的斗篷?狗至少还让你暖和了一个晚上。”
阿克敦没有接腔,他将自己的那份热汤喝下肚,便向后院走去,几个朝鲜马夫正在喂养牲口,他走到自己的坐骑旁,开始整束鞍带。
“阿克敦!”毛和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支鸟铳:“带上这个,比弓箭好用!”
“多谢大人!”阿克敦接过鸟铳,感激的点了点头,在佐渡岛他已经学会了使用这玩意,也很清楚比起弓箭来,这种火器的威力更大,也更加省力,也不会寒冷绷紧到上不了弦,只有兰芳社自己组建的军队才有装备,像他们这些临时募集的弓手是没有的。
“不用谢我,活着回来!”毛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上山的路陡峭而又崎岖,有很多地方阿克敦不得不下马行走,在接近山顶的时候,他发现一圈由乱石砌成,及胸高的石墙。阿克敦不得不向东绕了很大一圈,才找到一个容马通过的缺口。山顶的风光很不错,但真正吸引阿克敦的是那道石墙:风化的岩石上布满苍白的地衣、绿色的苔藓随风浮动,石墙虽然古老,但依旧坚固。
“这是个不错的地方,很容易防守!”一个随员跳下马,沿着石墙巡视,灰色的披风随着山风飘荡。
“嗯,这地方不错,不过没有水不行!”阿克敦答道。
“有水源!”乌骨达的那个儿子跳下马,走到一块岩壁旁:“这里有个泉眼,一两百人的饮水没有问题!”
“太好了!”阿克敦走到岩壁旁,清理开碎石,果然下面有一个不大的泉眼,他喝了一口,泉水冰凉透骨。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发信号!”
山脚下的哨所。
“阿克敦他们到山顶了!”一名士兵指着山顶上升起的黑烟,向毛和禀告。
“很好,立刻出发!”毛和沉声下令。士兵们穿过栅门,再度出发,在最前面的是乌骨达和他的那个儿子,在两侧还有几名同阿克敦同来的女真弓手担任侧卫。人们沿着一条弯曲的狩猎小径,向西北方向走去。道路两旁的古树枝头,融化的雪水不时滴落,宛如细雨;泛滥的溪水表面,满是树枝和落叶,所幸乌骨达父子对道路极为熟悉,他们找到了渡口,足够人马涉水渡过。渡口的水一直淹到马的肚皮,有人不小心落入水中,幸好被救了上来,渡河之后,人们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以免被感冒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