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固?”
“对,船上还有两头大象!还有,叫一个人给我带路,我的人要先去最近的村子,好好休息一下,来的路上遇上了大风,船差点翻了,我的人都给累坏了!”
“是,是,我马上就叫人去召集民夫!”周良仲闻言大喜,作为周可成的前亲随,他很清楚这种巨兽在战争中的可怕威力,在他看来有了这两头大象就已经胜券在握了。
“先别急!”疤脸拉住周良仲的肩膀:“告诉我这边的情况如何?”
“很紧张!”周良仲让老兵去村子通知援兵到了,便将十天之约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疤脸听完了之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嗯,这个缓兵之计用的好!十天之约,那还有几天到期?”
“就在大后天!”
“好,好,好!”疤脸笑了起来,他脸上的伤疤就好像一条蛇随着笑容扭曲,看上去分外狰狞!
三天后。
生番们来的很突然,天刚刚亮他们便穿过村外的额灌木丛,出现在村外的草丛中。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身形精瘦,脸上满是刺青,浓密的头发上带着羽冠,使得他们看上去更加高大。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燧石长矛、鹿角长矛、狼牙棒、石斧、弓箭、竹矛、只有少数人有铁制的武器。最前面的一个身上穿了一件黑熊皮的披风,握着一把铡刀。
“这个人就是大肚王?”村中的望楼上,疤脸指着那个披着黑熊皮的汉子问道。
“应该不是!”周良仲仔细辨认了一会,不确定的摇了摇头:“我从与这些蛮夷打过交道的行商口中得知,这大肚王乃是大甲溪畔一个村社的巫师,据说有异术可通日。此人体型庞大,生下来便有神迹出现,又便瞎了一只眼睛,又行动不便,终日高踞一座椅上,若有村民有疑惑相求,他便闭目向大日祈祷求助,无不灵验,是以大甲溪两岸数十个蛮人村社才推举其为王,又被称为白昼之王、独眼之王。看那人的样子,双眼俱全,应该不是那大肚王!”
疤脸听周良仲说这大肚王的灵异之处,脸上神色微变。原来在人类文明的原始社会时期,都有流行一种朴素的万物有灵论,即无论是天上的太阳、地上的石头、乃至野兽、树木都存在着一种超自然力量,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控制着世间万物的生死运转,若能与其沟通,获得其护佑,便能拥有各种超自然的力量。而这种人便是部落中的巫师,由于其拥有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在部落中拥有巨大的威望和影响力。但这一切并非是无代价的,原始人普遍认为并非随便一个人都能拥有这种特殊的力量,为了拥有这种危险的力量,巫师们的身体或者精神上总有一部分是天生残缺的:瞎子、聋子、四肢的残疾、疯癫等等。神灵们是公平的,在赐予他们一些特殊力量的同时,也会从他们的身上拿走等价的一部分。(类似的看法在现代社会还有残余,比如中国人普遍认为会算命的人会是瞎子,或者亲人残缺,生活不幸。)疤脸听周良仲提到这大肚王有与神沟通的能力,自然心虚了起来,低声问道:“良仲,既然那大肚王有沟通神灵的能力,我们在这里算计他,会不会被他事先预料到?”
周良仲笑了起来:“如果那个大肚王真有这个本事,您觉得我的脑袋现在还能留在脖子上吗?”
“呵呵!”听了周良仲的回答,疤脸轻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是我想的太多了!”
“期限要已经到了!”刺竹栅栏外传来叫喊声:“铁斧头,酒、牲畜、粮食、盐,把你承诺过的东西搬出来!”
“呵呵呵呵!”栅栏后传出笑声,充满恶意的嘲讽:“那是我骗你们的,你们这些蛮子可真蠢,居然就这么相信了。”
就好像一瓢凉水被浇入滚烫的油锅,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片愤怒的吼叫声,那个身着黑熊皮披风的汉子大吼一声,便第一个冲了上去,旁边的人也跟着冲了上去,口中喊着含糊不清的口号,在头顶上挥舞着武器,在他们身后的灌木丛中也涌出了黑压压的人群来。周良仲想要跳起来,却被一旁的疤脸按住了:“别乱动,这些人就交给灰发吧!看看他从你主人那儿学到了多少东西!”
周良仲听到人们的惨叫声,以及身体碰撞的身体,冲在前面的十几个人倒地惨叫,那是防守方事先布置的竹签——竹签被削尖后用火烤硬,然后插在壕沟前面的泥土中,上面铺上一层干草,只要有人冲进范围内就会被竹签刺伤,由于天气炎热的缘故,台湾当地的蛮人往往终年打着赤脚,连草鞋的都没有几个,中招的往往被竹签将脚板刺穿,顿时倒地哀嚎翻滚不已。但那个为首的汉子没有受伤,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如龙卷风一般越过村外的壕沟,冲到刺竹栅栏前,左劈右砍,企图打开一条道路。受到首领勇敢行为的鼓舞,他身后的野蛮人高声呐喊着冲过竹签,企图效法他们的首领,越过栅栏,冲进村子将那些狡猾卑劣的敌人砍成肉酱。
弓弦振动空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周良仲看到一支羽箭从那披着熊皮披风的人的喉头穿过,他张嘴欲喊,却只有鲜血涌出,还没等他倒地,响亮的号角声响起,雨点般的箭矢从刺竹栅栏后飞出。顿时进攻者乱作一团,这个早晨充满了呐喊和尖叫,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形势一下子颠倒了过来,猎手变为猎物,白色翎毛的箭矢仿佛成群的蜂鸟,从刺竹栅栏后飞出,带来一片片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