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金银财宝他自然看不上,可若是我们自己呢?”
“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怎么把自己献上去?”
“哎,你这还不明白?我问你,乡里的田主有嫌自己家里的田地多,佃户多的吗?”
“自然没有,可那和咱们现在这样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打算让那个艋舺王当咱们的田主?”
“我正是打的这个主意,你先把我村子的人口田亩清点一下,造成一个册子,然后便去告诉那艋舺王,他若是肯出兵保护我们,那以后我们每收一石谷子,便缴纳他一斗的租子,这样一来,他自然会出兵了!”
“九叔,这些田可是大伙辛辛苦苦才开辟出来的,凭啥就这么白白的送给那个什么艋舺王?”
“宗伯,我这不是不得已吗?若是他不出兵,大甲溪那些番子打过来,大伙儿连性命都保不住,再多的田宅又有什么用?”
“这个——”黄宗伯顿时哑然,半响之后他才答道:“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好,您把田地交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宗伯,你真是糊涂呀!”黄祖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个艋舺王要咱们的田地干嘛?这东番多得是没有开辟的土地,缺的是能种地的人。田在咱们手里,他可以年年收租子,田在他手里只能抛荒。咱们农忙的时候请田客帮忙收谷子都要给人家吃几顿好的,走的时候还要给几斗米;你让人家保你的家宅,总不能让别人白干吧!”
黄宗伯终于被说服了,他点了点头:“好,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黄祖恒低声道:“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就出发吧,数字就按照宗祠里面的七成报上去就是了!”
“侄儿明白了。”黄宗伯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当时台湾的环境十分险恶,为了抵御外部威胁,这些福建移民村落都是聚族而居,一个村子里几乎都是同一姓氏之人,宗族关系极为紧密,对于宗族祭祀也十分看重,所以各家的丁口田亩在宗祠里面都有一本账,以利于分摊宗族的各种费用。
“那其他的村子呢,要不要先告诉他们一声,大伙儿一同去?”
“其他的村子?”黄祖恒笑道:“那就不用急,反正到时候也由不得他们不答应了,这种事情从来是赶早不赶迟的,你说是不是?”
“侄儿明白了!”
淡水,圆堡。
阿坎手握战斧,缓缓的绕着周可成游走,迫使其转身。“举起盾牌!”他喊道。
“这玩意太重了!”周可成抱怨道。
“因为重所以才能挡住攻击!”阿坎笑道:“快举起来,我要攻击你的头部了!”他突然闪电般的向前跨出半步,钝口斧头劈砍。周可成即使的举起盾牌,刚好用盾牌的边缘挡住斧头,然后用右手的佩刀向对方的肋部反击。阿坎巧妙的用盾牌挡开周可成的反击,笑道:“很好的节奏,不过你应该也上步,用把身体也压上来,而不是只用手臂的力量,这样才能打破我的防御。好,我们再来一次,记住要高举盾牌,不然别怪我给你一斧头!”
“我恐怕没有你那么快的脚步!”周可成一边抱怨,一边举起自己的盾牌。
“其实你也用不着花太多时间在这些玩意上!”阿坎放慢了动作的节奏:“能挥动斧头和长矛的人有的是,可是有你这样头脑的人却绝无仅有,你完全没必要抢我们的饭碗!”
“抢你的饭碗?”周可成笑了起来,他后退两步,掀起头盔的面甲,喘了几口粗气,笑道:“莫娜,过来帮帮忙!阿坎,你现在可是国王了,别把自己说的像个挥舞斧头的蛮子!”
“我说的是事实!”阿坎将斧头和盾牌交给旁边的侍从,一边解开束甲的腰带,一边笑道:“我现在的主要工作挥舞斧头,只不过砍的不是木头,而是脑袋!”
“作为一个国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征讨那些不服从你的人!”周可成从莫娜手中接过水杯,递给阿坎一杯:“来,说说看我们伟大的王统治着多少个村社?”
“一共有一百二十七个!”
“这么多!”很难看出周可成的惊讶是真是假:“我记得整个大加蚋好像也九十多个吧!”
“没错,今年三月份我率领勇士们沿着基隆河逆流而上,直抵源头火烧寮山,沿途的三十多个村社已经全部降服于我!交出人质,每年必须缴纳贡物!”
“这可真是一个伟大的成就!”周可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通过派出的商贩,周可成实际上已经完成了淡水河的大致流域图。作为淡水河最重要支流,基隆河的水系长度其实并不长,即便算上其支流也才两百公里左右,但其河道曲折,两岸多有峡谷、掘凿曲流及河阶地形,可以通航的距离并不长。相比起台北盆地地区的土着,基隆河两岸的土着更加野蛮落后,而且其村寨多半处于险峻的山区,进攻的难度可想而知。
“比起你在安南取得的成就,这又算得了什么!”阿坎笑了起来:“拜你所赐,我的人有角弓、盔甲,各种锋利的铁制武器和工具,还有攻打城寨的器械,有了这些实在是太容易了!”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只可惜没有鸟铳和大炮!”
“呵呵!”听出了阿坎隐含的抱怨,周可成笑了起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杀鸡岂用牛刀?以你现在的武器,对付那些蛮子已经足够了,又何必需要鸟铳和大炮呢?再说无论是鸟铳还是大炮,都需要火药,这些可都是需要金银购买的!你放心,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出售精良的火器给你的,而且是优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