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这甘蔗虽然获利丰厚,但极耗人力,你若想做这个,就须得多招募人手才是!”
“这个倒是好说!”疤脸赶忙将那茎苗小心翼翼的收好:“我们凯达格兰人比道卡斯人可多多了,明年开春我便让人试种便是。”
“倒不必等到明年开春!”周可成笑道:“这甘蔗是九月份开种的,到时候你挑几个伶俐点的,跟着我的人学学,就可以自己开种了!”
疤脸闻言大喜,赶忙点头应允,周可成与他斟满酒,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将疤脸送出门后,已经是亥时过半。一天劳累,几杯薄酒入肚,周可成已经觉得有几分倦意。回到屋中他正准备上床休息,却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伸手拿起佩刀问道:“谁在外面?”
“是我!”外间传来陈四五的声音:“有件事情原本打算要告诉你的,结果方才在酒桌上便忘了,出门才想起来!”
“大哥你进来说话吧!”周可成放下佩刀,笑道:“是什么事情?”
“你记得上次我们来东番时在江口救起的那个妇人吗?”
周可成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太平嫂?”
“不错,就是她!”陈四五笑道:“你这次出海前让她跟着我去月港,给了她一些银子买养蚕所需的东西,还说若是需要人手都调配给她,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经由陈四五这番提醒,周可成立刻想了起来。莫不是已经产出丝来了?那可是开了一条金河呀!他的心情一下子便激动起来:“成了吗?有多少生丝?”
“怎么说呢?”陈四五笑了笑:“只能说成了一半,那太平嫂在月港买了几千株桑苗,在河边开辟一大片好地,活了八九成,加上原有野桑嫁接、扦插的,长得势头倒是旺得很,好大一片桑园。”
“哦?这是大好事呀!”周可成闻言大喜:“有这么多桑叶,可以产出多少生丝呀!”
“植桑是成了,可是养蚕却败了,好像是遭了蚕瘟,死了七成多,产出的蚕茧也是死茧小茧!”
“原来如此!”
陈四五看了看周可成的脸色,小声道:“阿成,我说句公道话,那妇人虽然亏了兄弟不少银子,但确实是尽心尽力去做了,但这养蚕缫丝除了自家是否卖力气,还得看蚕花娘娘赏不赏这口饭吃,你也莫要怪那妇人了!”
周可成看了看陈四五,笑道:“既然养蚕是我事先应允的,成与不成都是我的责任,我又怎会怪她?这样吧,明天下午你让那太平嫂来我这里一趟,我先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那就好!”陈四五见周可成应允了,笑道:“那我就明天叫她来见你!”
当太平嫂走进房间时,房间里挤满了人,周可成坐在那张大桌子后面,正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而那个船厂的东家、新来的几个朝鲜工匠、葡萄牙人、陈四五围在桌子旁,聚精会神的听着周可成说的话,在后面则是几个土着首领在排队等候。
“您打算用这玩意来快速干燥木材?”杨彻看了看纸上的绘图,用不那么肯定的语气问道:“这样能成吗?”
“没错!”在屋子里时周可成的声音不大,因此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好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们不缺木材,这里的山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如果我们能提供足够的斧头和锯子,道卡斯人可以一天从上游放下一千棵大树来,但这些木材必须经过三年以上的时间干燥我们才能用来造大船,否则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变形而四分五裂,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么长时间来等待。而这玩意可以让我们在十天内得到需要的木材。”
“可是这样能成吗?”杨彻怀疑的问道:“千百年来都是用的老办法,周兄弟,海上的风浪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用了不好的材料,一个浪头过来把船打散了也不稀奇。”
“若是依照老办法,你永远也造不出飞鱼号和白鸟号那样的快船来!”周可成笑道:“不过你的谨慎是对的,我们可以先做一个缩小版!”
“缩小版?”
“嗯!”周可成向站在旁边的那个朝鲜弓匠勾了勾手指:“你是叫弓平是吗?”
“是的!”那朝鲜弓匠没想到周可成突然叫到自己,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周可成叫住了:“别磕头,过来说话,我问你,制弓那个步骤花费时间最多?”
“花费时间最多?”弓平想了想,小心的答道:“若是角弓的话,自然是等待粘合牛角、筋和弓胎的鱼皮胶干的时间了!”自从朴德泰被周可成释放之后,那几个一同从朝鲜来的工匠都眼热了起来,尤其是这个弓平,他的手艺在周围人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管事的,被故意跳出来送到万里之外,因此他做梦都想像朴德泰一样立功被释放成为良民,然后积攒些钱将自己的母亲赎买出来团聚。
“不错,那我们就先拿这个弓来试试,若是弓行,在拿船材试试便是!”周可成便一边讲解,一边画了起来。他手上画的是一个山寨版的干燥窑,他自然不知道现代版的木材干燥窑是什么解构,但大概的原理还是明白的——简单的来说就是把要干燥的物体放在某个封闭的空间内,然后不断将加热后的空气吹进去,自然就可以加快物体的干燥速度。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烧水炉子加一个鼓风机罢了,这对于现在的周可成来说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周可成与众人商议了一番细节,笑着站起身来:“很好,现在去做吧,剩下的细节问题我们可以慢慢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