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因为受到惊吓加上那天天气太凉,动了胎气,在医院休养了一个礼拜,医生说了没问题,才让她出院。
出院以后,她和顾离川回到碧海湾,看着喜气洋洋又略显空旷的碧海湾,林寒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那张挂在墙上的巨大结婚照,让她想起了在那个家里,那个她生活了五年,却一直备受煎熬的家里。
苏婉柔和顾离川曾亲密的照过一张照片,像这样挂在墙上。
她站在那里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离川端了杯热水过来,见她看着那张照片,敛了敛神走过去,将水杯放下,搂住林寒的肩膀。
林寒几不可察的顿了下,接着就听顾离川说:“林寒,虽然婚礼不完美,但是蜜月,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你想去哪里?”
林寒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回身坐在沙发上喝水,顾离川见状缩了下眉头,跟着坐下,林寒淡淡开口:“随便吧,去哪里都行。”
她确实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长宁。
因为她现在只要是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苏婉柔的样子,她见到了苏婉柔最最美好的样子,但也见到了她最最绝望的样子。一个人到底要多么的绝望,才会下定决心去做这样的事情。
在医院修养的这几天,她听韩宇枫说过,苏婉柔走了以后,她的父母得到了顾离川一大笔赡养费,但就算得到了赡养费又如何,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林寒也许是能够理解这种痛苦的,当她失去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不也是那样的难过伤心吗?
也许她对苏婉柔怨过,恨过,可当她纵身一跳,林寒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坚守了什么,她又承受了什么,好像那一瞬间都不重要了。
林寒对蜜月旅行没有过多的关注,也不太在意,神色一直淡淡的,顾离川知道她还在意着苏婉柔死的事情,也没有多说,等林寒喝完了杯中的热水,就对林寒说:“晚了,上楼去睡吧,蜜月的事情,我来决定。”
林寒恩了一声,起身上了楼。
到了房间,林寒就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出来后,见顾离川已经在客房洗好躺在床上,没说话也躺到一边。
大概是不喜欢林寒一直用这种态度对他,顾离川在她上床后,突然冷声开口:“林寒,是我的错吗?”
林寒眼眸闪烁,低声说:“你觉得呢?”
整整一个礼拜过去了,他们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说过这件事情,他们都想把这件事忘掉,但林寒和顾离川都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忘记的。
他们之间的那道沟壑不还是存在着吗?
顾离川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冷冽:“林寒,我是要为一个人的偏执买单吗?苏婉柔的死,谁也不想,可它就是发生了,你能说谁错了?”
林寒偏头看向顾离川,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是,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错,但是,一个人死了,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变成了死人,我该怎么样?我还要高高兴兴的去举行婚礼,沉浸在我结婚的喜悦当中,我要开开心心的去度蜜月,这样做就对了吗?”
他们都知道,在爱情里从来没有谁对谁错,爱就是爱了,恨就是恨了,可现在苏婉柔死了,她那么决然的去死了。
林寒曾经和她是一对最好的朋友,苏婉柔甚至要当她的伴娘,但很不幸,从那场车祸开始,从苏婉柔的腿开始残疾开始,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林寒看到了苏婉柔全部的青春,她的痛,她的恨,都那么淋漓尽致的表现着,她不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忘记婚礼那天发生的一切。
顾离川见她眉头紧锁,心里那点气又消了下去,伸手将林寒搂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林寒你现在还怀着孩子,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了宝宝的健康,没事的,这些事迟早都会过去的。”
是啊都会过去,可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林寒这天晚上失眠了,或者说,这么多天以来,她其实没有睡过什么好觉,只不过医生加上营养师的调理,她会睡足八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顾离川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厨师做好营养早餐,他叫林寒下来吃东西。
他给林寒盛了粥,又将勺子递给林寒,林寒揉了揉眉心,接过来,一口接着一口喝,然后就听顾离川温温吞吞的说:“去意大利怎么样,这个季节意大利很合适,我们挑个安静的庄园,住一两个月。”
林寒动了动眉梢,神色比起昨天轻松了许多:“好啊。”
这次苏婉柔跳楼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顾氏集团的股价都有所波动,而且新闻也一直持久不下。
过了一周,还没有任何热度减退的意思,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出去度蜜月,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回来时,事情就会发酵,顾安安和秦如冬也会做出相应的公关策略。
两个人当天晚上去顾家老宅吃了晚饭。
这回真的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大家对林寒的态度也与之前有所差别,多少有点母凭子贵的意思。
再也没有来顾家老宅那种不被重视,尴尬的样子了。
因为决定去意大利度蜜月了,就顺便告知了一声,吃过饭闵淑琴留他们在家住一晚,顾离川搂着林寒说:“不了,我们明天的飞机飞罗马,回去还要整理行李。”
闵淑琴点了点头,又看着林寒叮嘱道:“你现在怀孕了,做什么事情都念着孩子一点,不要胡闹。”
林寒抿了下嘴角:“知道了。”
她现在还哪有心思胡闹了,孩子不胡闹她就不错了。
回到家,顾离川就将家里的两个行李箱拿出来,自顾自的朝里面装了不少东西,两个行李箱都没放下。
林寒坐在床上吃着水果,看着他在下面忙活,突然有种错觉,瞧瞧这男人,以前就算是做梦,也见不到他这个样子啊。
穿着松垮的睡衣,整理行李箱,还叠着林寒的内衣……
他将林寒的内衣一个一个整齐的摆放好,又去拿林寒的内裤,并且非常认真的一条一条的拿起来摆放。
林寒扯了扯嘴角,放下水果盘,下床抢过自己的内裤,然后对顾离川说:“哪有你这么收拾的,起来吧,我来整理。”
她将内衣内裤都分别装到袋子里,然后推开顾离川,将行李箱中的衣服都拿出来,一边拿一边说:“又不是搬家了,带这么多衣服干什么。”
顾离川挑了挑眉头:“要去好几个月。”
林寒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转身又收拾起来,顾离川勾着唇角笑了笑,坐在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看着满地的衣服说:“不然什么都别带了,到那里买新的就是了。”
林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暴发户,穷讲究什么,我扔出来的衣服,你都给我挂回衣柜。”
林寒轻声吩咐着,顾离川挑了挑眉头,说:“我不想动了,刚才一直都是我在弄。”
“那是你愿意弄,我又没逼着你弄,现在不挂的话,待会儿我整理,反正我累点没关系,就是怕孩子……”林寒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就怕孩子跟我一起遭罪。”
顾离川凑近林寒,很快速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眼底透着笑意说:“你倒是知道怎么治我了。”
林寒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有这个优势呢。”
她说得轻松自在,但心里却还是隐隐有着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从苏婉柔说那些话开始,就存在了。
那些声嘶力竭的诅咒,让林寒开始真的担心起自己的孩子,她想这些痛苦不能加在孩子的身上,她不是一个信这些事情的人,但是她总是记得这些话,心里难免还是不舒服。
林寒暗暗沉了口气,但又没有表现出来,顾离川也按照林寒的要求将衣服又挂了回去,后来简单收拾了些必要的行李,两个人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搭乘飞机去了罗马。
因为林寒刚刚怀孕不久,顾离川算是处处小心,打了罗马以后,已经很晚了,这边联系好的农场主派车过来接他们。
林寒坐上车就靠在顾离川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也许是林寒睡得最熟的一个晚上了,她下了车就被顾离川抱着进了房间,放到床上也没有吵醒她。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林寒才醒过来,这时候罗马已经艳阳高照,窗外的阳光悉数照进来,林寒舒服的哼唧了一声,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到了住处。
顾离川不在房间里,她扒了扒头发自顾下了床,踩着拖鞋套上睡袍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
这是一个农场,外面一大片都是草地,远远的还能看到各种动物,羊群和奶牛。
林寒觉得自己心情很舒畅,没有在家时那种隐隐压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