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走过来,将那把刀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说:“我完成了。”
“那就好。”范蔡贵头也不抬的说,“赶快整理一下妆容,等会还要参加追悼会呢!”
异形没有动。
“怎么还不走?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了他?”
“救不了那就杀了,这是我的行为准则。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死是最好的解脱。再说了,让一个堂堂的前任皇帝被狱卒活活治死岂不是有辱他的尊严?”
异形没有和他争辩,径直走了出去。
日光堡。
初秋,温暖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照下来,投下一个个光点。龙牙冒险队队员们正在自己家里“旅游”,会因为发现一株奇花异草而欣喜若狂,会因为看到一棵百年古树而感慨世道变迁,毕竟他们已经几个月没回来过了。执行任务期间,他们都住在防卫部。在这种时候,就算看到已经看了不下千万次的日光堡都不会觉得厌烦。
这次是部长主动给予他们假期的,大概他也认为这案子没希望了吧。
阮小七踹了踹一棵古树从地里钻出来的树根,冲陈春桥喊道:“春桥,还记得这棵树吗?”
“当然记得,”陈春桥转头看向那棵树,自嘲般地笑笑:“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被这棵树的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你们各自有什么梦想吗?”宋不举问道。
陈春桥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段时间在防卫部忙的要死,也没机会好好聊聊天。轮流说吧,陈春桥你先来。”
陈春桥说:“我的梦想就是拥有全世界的美女!”
“你小子就不能有点追求。下一个,沈嘉。”
“防卫部的工作太危险了,我想另找一个工作,然后结婚,完整的度过一生。”
宋不举说:“说的也是。我也想找个安全点的工作。罗蒙,你呢?”
“我想跟着沈嘉混。”
“那阮小七?”
阮小七说:“我想开个小店。”
陈春桥建议说:“哎,你不如把范哥的那个丰胸店接过去喽!”
阮小七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胸部,脸瞬间红了,喊着:“你这家伙!”
不倒帝国,“晚安”殡仪馆。
追悼会是在殡仪馆外面地空地举行的,方便举行完毕后直接安葬。地球人普遍实行火葬,而不倒帝国目前最流行的是“泡葬”。
“泡葬”,顾名思义,将尸体放在某种具有强腐蚀性的液体中,大部分是硫酸和王水,而“荣光”将会被事先取出来,保存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埋于土中,处理方式类似于人类的火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波斯十世的尸体会那么的坚硬耐腐蚀,这种腐蚀性的东西都用上了,别说他的盔甲了,就连他外壳都腐蚀不了。就算将其拆解,也只能腐蚀掉它的油箱、导管、蓄电池之类的。考虑到帝国的宪法规定不能侮辱和恶意拆解死者,拿卡只好作罢,实行传统的土葬。
台上的拿卡正滔滔不绝地公布的波斯十世的光辉成就和肮脏事迹,时不时捂着脸,假惺惺地悲叹几句。台下的范蔡贵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目光一直在或真哭或假哀的人群中四处乱晃,像是在搜索什么人。
拿卡的演讲终于结束了,他往旁边让了让,一具四四方方的红色实木棺材暴露在范蔡贵面前。
那是个很普通的棺材,没有复杂的花纹和雕刻,在市场上有点钱就能买得到。如果前15位皇帝都是用棺材土葬的话,他可以肯定,波斯十世的棺材无疑是最寒酸的,连他都有些忍不住就要为他置办一副好棺材了,可苦于这个时候如果送的话太过于突兀,只好作罢。
但他是迄今为止帝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土葬的皇帝。
寒酸、简朴又与众不同,如同他自己。
现在是献花环节,每个人都可以在死者棺材上放上一束鲜花,以表对死者地惋惜和爱戴。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上台献花。
范蔡贵嘲讽地笑了笑,走上前将一束纯黑的花放在了棺材盖上。
场下立刻开始小声议论,在场任何人都没见过这种花,就连声称游览过很多星球的旅行家都说只在地球上见过偏黑色的紫花,至于这种纯黑色的花,那是在任何历史和传说上都找不到的。
范蔡贵说:“陛下,我想问件事。”
“既然是元帅问的问题,那就请说吧,鄙人必将诚恳回答。”拿卡布劳德绅士般地鞠了个躬,面带微笑。
范蔡贵越看那微笑越觉得假,索性移开目光不看他。
“波斯十世并没有被判死刑,现在的肖德监狱的监狱长也是您新派去的,现在波斯十世死了,这件事,谁来负责啊?”
拿卡顿时就没话了。
前任皇帝死在自己的部下手里,那只能是自己管教不严。不过,凭借这种小错范蔡贵也没办法将他搞下台,他只是脑子转了一下,便义正词严地开口道:“这确实是我的失职,我愿意革职反省三天,而监狱长将会被降职三等。不过,“拿卡顿了下,露出坏人才有的奸笑,“您的弟弟昨晚去过监狱,您一点都不怀疑是他干的吗?”
“是不是他干的,看看不就行了吗?来人,调监控。”几个壮汉把一个大显示器抬上了台,按下开关。
上面屏幕显示的是昨晚肖德监狱大门口的监控录像,异形从进去到离开监狱用了三分钟。
“没有人知道波斯十世的要害在哪里。不知道“要害”,就不能把他的外壳拆开,就更别提毁掉他的“荣光”了,而且,就算异形知道,他也不可能只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杀死波斯十世,所以,你的理论不成立。“
“也就是说他是自杀的喽,没有凶手?”
“呵呵,这个问题,让死者来回答更可靠。”
范蔡贵走到那具棺材前,将花取下,然后做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他把棺材盖掀开了!
四方方的棺材里,波斯十世面色安详地躺着,双手在胸口处合十,怀里别着一朵纯黑的花。
“艾欧曼斯,我警告你!你这种行为是对死者的极不尊重!我现在以不倒帝国现任皇帝的身份命令你停下你手头的工作。”拿卡指着范蔡贵,正气凛然地喊道。
范蔡贵没理他,踢了踢波斯十世的头。
“艾欧曼斯!”拿卡继续喊道。
见波斯十世没反应,范蔡贵拨开波斯十世的双手,将覆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掀开。
白布被掀开的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波斯十世的外壳被开了一个洞,从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油箱、导管和电路,还有一个已经看不清原来样子的烂泥状海绵体,范蔡贵好不容易才辩认出那是波斯十世的“荣光”。
波斯十世已经死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拿卡侧头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好吧,”他拍了拍手,“既然我们谁都无法推翻对方的结论,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过,波斯十世怀里别着的那朵花倒有点像是您的,其余人不知道这种花从何而来。那么,以我的个人观点,您也是有嫌疑的。不介意接受一下调查吧,元帅先生?”
他刚说完,几个士兵就冲上台,为首的士兵礼貌地招呼道:“请吧。”
范蔡贵沉默地向台下那架飞行器走去,在舱门即将关闭时,他看了看那只棺材又瞟了瞟坐在身旁还被蒙在鼓里一脸懵逼相的异形。
之后,目光在一直停在脚下。
宏威公司,某试衣间。
“啊,啊,……疼疼疼…你轻点…”
“忍着点吧,我也很不容易的。”
试衣间里,已经着装完毕的娜迦正在用几根宽布带,试图将化翼的胸部勒小一点。
原本从进入公司开始,就一路顺利,动作、语言都模仿得贼像,再加上两人长得标致,董事长一眼就看中他俩了,直夸他俩是他见过的醉合适的人选,能遇见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可惜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动漫角色了,娜迦自然cos《魔法禁书目录》中的火魔法师史提尔,化翼cos御坂美琴。娜迦穿上那件戏服是像模像样,有风度又霸气外露,心情好的话可以用点魔法哄观众开心。化翼穿上服装也是很合适,问题出在她的胸上。
“御坂美琴的胸很平的,你长这么大胸给谁看啊?”娜迦一边抱怨,一边把布条勒得更紧了。
“我上哪知道他要我cos的是炮姐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这个董事长也真的,完全不会挑人。”
“你会不会能把胸变小的法术啊?”
“我要是会的话我能选择这么费力的方法吗?”
一串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两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是男试衣间,对吧?”化翼压低声音问。
“废话我这种体型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女试衣间?”娜迦小声回答道。
吱呀一声,工作人员推开了木门,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试衣间,疑问道:“奇怪,明明听见这里有一男一女的声音的。”
他等了三四秒确定无人后,砰的一声关上木门。
通风管道里,娜迦和化翼一前一后的匍匐爬行着。
爬了大约三四分钟后,娜迦移开了前方的盖子,跳了下去。
刚一落地,屋子里的其他两人全部向这里投来目光,娜迦瞟了一下,没再想逃走。
异形走了进来,将一杯茶放在桌上,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端详着桌前那人的脸。
范蔡贵最近面容憔悴,瘦下去不少,伙食由拿卡的手下送来,跟以前吃的差不多,谁料这家伙倔强的要死,誓死不吃拿卡的磋来之食,异形劝都劝不动。
“其实……那个,我那天晚上去监狱的时候,就发现老皇帝已经死了。”
范蔡贵没说话,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他心里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范蔡贵那天去拜访老仲时,托他以探监名义混进监狱,让老皇帝装死,派异形去也是确认一下他有没有照做。如果没被识破,就可以挫伤拿卡的锐气,让他在群众中的地位降低,可以好好的敲他一笔,就算被识破了,也能认清还有多少人愿意效忠于他。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在献花环节,范蔡贵已经看出,不论是自愿或是被逼迫的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已经没有一个人再愿意效忠于他。
范蔡贵转头从窗户往外看,目光穿过一排排树木,最后落在了广场中心的大屏幕上。
凭借大屏幕可以清楚看到清启星的情况。
清启星一切正常,雄伟的15座大理石雕像依旧耸立。
那里,还没有波斯十世的。
“老头,你死的真不值啊……”范蔡贵喃喃道。
一串铃声响起,范蔡贵低头看了看屏幕,按下了挂断键。
是部长打来的。
他的手机这些天快被部长打爆了,但现在外面有侍卫轮流看守,电话也会被监听。他为此都用上了过去的按键手机,却还是不得不挂断。
“异形,今晚我无论去哪儿,都别跟来。”范蔡贵以极慢的语速吐出这句话,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可是……”
“别可是了,当弟的要听哥的话。”
“好吧。”异形叹了口气,答应了。
“我迟早会把这个皇帝废掉。”范蔡贵恶狠狠地说。
吱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头探了进来,朝里面问道:“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一个络腮胡子的艺术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苦道,“让董事长再等一下。”
“那就快点,演出快要开始了,“工作人员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呆立在墙角
一脸“我没干坏事”样的一男一女,“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是董事长请来的化妆师,很专业的。”中年男人辩解道。
“长得倒怪标致的。”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脚步声也渐行渐远,待到听不见后,房间里的四个人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