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卫部,高层会议室。
吴北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手抵着下巴,屏息等待dNA检测的结果。
啪的一声,门被猛地撞开,伴随这动作的是一声大喊:“部长,检测结果出来了!”
“拿来我看看。”吴北接过职员手中的纸,聚精会神地看着。看完后,来了精神,一拍桌子,下了命令:“通知警局,给我抓住这个叫陈开胜的家伙!”
陈开胜,35岁,山东淄博人。先前做过民警,后因破坏纪律被开除。几年后联合几个老乡穿着警察的制服,以查证为由拦截车辆并实施抢劫。不久前刑满释放,现在在一家服装厂打工。
而且,那次实施抓捕的是防卫部的编号为121小队,当时121小队的队长就是老部长吴光中。
有过犯罪前科,还和老部长结过仇,看来凶手八成是他了。
当警察奔赴他家时,他正在和狐朋狗友们搓麻将。他的那些朋友看到兄弟被不明不白地带走时,为了所谓的“义气”,再加上酒精的影响,竟然要砍警察。宋不举鸣枪示警,才镇住这些家伙。
在审讯室里,陈开胜只承认自己那天晚上确实经过215国道,但对于绑架案以及老部长的棺材一概不知。经供述,他骑车经过事发地点时,由于口渴下了车去找水。正巧看见不远处有一只易拉罐放在地上,封口完好。他想都没想,直接捡起来往嘴里灌,一入口没想到是汽油,于是把它扔了。
吴北说:“我也是服了你了,路上随便一只易拉罐你都敢喝,不怕里面装农药啊?”
“当时实在是太渴了,没想那么多。”
陈春桥领他到会议室,让他指认自己的车。他指了指在11:20:32出现在画面中央的白色电瓶车,说:“这就是我的车。”
陈春桥把骑车人的脸放大,再和陈开胜比对一下,确认无误。警方只教育了他一顿就放了。
陈开胜的作案嫌疑被排除,案子再次陷入僵局。
“对了,那根麻醉针呢?”吴北突然问。
陈春桥说:“你说那根扎在司机手上的麻醉针?他说他醒来之后就没有发现那东西,估计是被人拔掉了带走了。”
“处理还真够妥当的。也不知道范蔡贵那家伙怎么样了。我说过给他点时间干自己的事,好家伙,几个月都没见他人影。”
魂匣。
范蔡贵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和挑战,正枕着双手躺在屋顶上看星星。
盛夏的夜里,最适合观星。群星闪耀在纯黑背景的夜空上,渺小又华丽。范蔡贵不由自主地翘起二郎腿,嘴里含着的狗尾草也动得更起劲了。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范蔡贵一颗一颗地数着小熊星座中的那7颗排列成勺型的亮星,问道:“Z-16星云是哪颗星啊?”
身边没有人,他指着夜空中那颗最远最暗的星星自言自语:“大概就是它吧。”
“你要知道,他们的光可是跑了好长时间才到达地球的。”
范蔡贵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百足已经躺在他的旁边。
范蔡贵问:“你也懂这个?”
在范蔡贵看来,这些老家伙的生活就只有下下棋、跑跑步、吃饭、睡觉那么简单。
百足说:“我生前是天文学家,还好死后没把知识忘得一干二净。”
“哦,不过怎么才能打败你们呢?你们都好强啊。”
“成功条件是不倒地就行,又没说一定要打败。”百足侧过身,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有时候说你傻你还不相信。”
“切——”范蔡贵把这个音拖的老长,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不屑。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规矩并不公平,就算这个人一点错误没犯,如果他不被神明选中,还是会下地狱。”
“这我知道。只不过没犯罪的人下地狱是不受刑罚的。”
“懂得挺多的嘛,你也不是对神界的事一无所知。”
“布西斯逼我恶补才成现在这样的。”
“布西斯也算个好人啊。”百足从腰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葫芦,灌了几口酒,拿到范蔡贵面前,问:“喝不?”
“喝。”范蔡贵毫不嫌弃地接过葫芦,就着葫芦嘴喝了一口,又递给百足。
那个晚上,他们一人一口酒,一直喝到醉倒。
2052年9月20日,防卫部高层会议室。
转眼间5个多月过去了,案子还是毫无进展,所有人都清楚,案子拖得越久,破获的希望就越小。范蔡贵业务能力很强,也许能帮的上忙,但他就是迟迟不出现,到处都找不到。部长恨不得把范蔡贵抓回来踹一顿,他妈的办什么事需要五个月?!分明就是在躲懒!
和他一样想着范蔡贵的,还有不倒帝国的新皇帝——布劳德一世。
私人办公室里极尽奢华,每一剑都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无价珍宝。在靠窗那张极其违和的简约办公桌后面,布劳德一世正坐在那里批改文件。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秘书打扮的仿真机器人,正滔滔不绝地向皇帝灌输自己的一套新理论。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侍者也。范蔡贵横扫三界,上九天,诛叛星,下地狱,捉恶鬼,行于死尸之中,徘徊于神鬼之间,犹有所恃者也……”
“停!”布劳德一世终于听到了重点,抬手打断他的话,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带鄙夷地问:“那你说,范蔡贵怕什么?”
“回陛下,他怕艾欧曼斯。如果艾欧曼斯死掉,他也会死。”
布劳德一世吸了一口气,说:“你这句话怎么感觉跟废话似的?”
“他能在三界中游荡,又能来往于地球和Z-16星云之间,活动范围太广了。我们需要一个笼子,”秘书从地上提起一个空鸟笼,罩住了那个站在地图上用来模拟的小人,“把他牢牢困住。”
福海。
范蔡贵这四个多月来也没有闲着,不断地训练、挑战,基本上摸清了十一位统治者的攻击招式,记录也在不断地刷新着,从最初的2秒03到现在的4分50秒。这是他今天最后一次机会,虽说明天还有机会,但他等不及了。
只要比上次再多撑十秒即可成功,只需10秒。
现在是准备阶段,十一列王和范蔡贵摩拳擦掌。
“开始!”
话音刚落,统治者们冲向范蔡贵,枯莱也开始倒计时。
范蔡贵逐个躲过无戒的凶狠五连拍,又冲向百足化身的那条大蜈蚣,在口器咬住他鼻子之前,一个滑铲从百足血红色的腹部下面穿过去。
“绝对活路!”
不知谁吼了一声,范蔡贵眼前出现了一条绿色的窄路,确实是绿色的,像是刷上油漆的那么绿,而且路中间有一个细长的白色箭头图案,短小的箭尖直指前方,这条路的周围,是血一般的红。
范蔡贵心里知道,锤宗这是下狠手了。
“绝对活路”是相当冷门的高阶法术,在大范围内创造出一个领域。在领域内,只有一条“路”可以安全的通过领域,这条路可弯可直,由施法人自己定。如果你想掉头或者走出这条“路”甚至是站着不动,都会被粘住,动弹不得,作用类似于粘鼠板。
施法者也可以在这条路上设置各种障碍和陷阱来杀伤和阻拦对手,或者让这条路直接通向死亡。
果然,锤宗已经幻化出十几个分身,在前方的路两旁各自举高两条粗壮且柔韧性十足的手臂连着的敦实的重锤,等着他。
范蔡徐坤经过第一只锤宗的脚下时,巨锤便落了下来。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范蔡贵高速穿行在重锤之间,还要应付时不时从周围飞来的各种各样的统治者的武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傻。和一群下手不知轻重的疯子比赛谁的拳头硬,无异于和一群熊打拳击。
“还有20秒。”枯莱手里捏着秒表,喊道。
范蔡贵已经累得趴跪在地上,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的统治者们,衬衫早已紧紧德贴在背上,金辉杖插在旁边。
无戒问:“这算输了吧?”
百足说:“不算,除四肢以外的身体部分接触到地面才算输。”
无戒掏了掏耳屎,点了点头,缓慢地走到范蔡贵身边,语气平淡地说:“你很厉害,我也很欣赏你,但是我不会让你赢的。”
他缓缓地抬起那只大脚,朝着范蔡贵踩下去。
范蔡贵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又稳住了。
“还有10秒!”枯莱又一次喊道。
重压如骤雨般袭来,范蔡贵硬是撑住了。
“8,7,6,5……”
枯莱数到五的时候,无戒猛地一踢,范蔡贵像只皮球一样飞起。
“1,0!”
砰的一声,范蔡贵重重摔在地上,滑行了十几米才停下。
短暂的沉默后,就是爆发的掌声。
“让我们恭喜范蔡贵挑战成功!”
百足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背,说:“行啊,小子。”
无戒则一脸严肃地质问道:“你们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百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对不起,忘了。”
事情都办妥之后,范蔡贵打算回不倒帝国看看。
范蔡贵右手提着手提箱缓缓走下私人飞行器的舷梯,经过被仆人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院,推开那座豪华别墅的实木门,干净整洁的大厅映入眼帘。
异形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异形暂停了电影,转头问:“你回来了?”
“嗯,不倒帝国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范蔡贵将手提箱放在那干净的可以直接舔的大理石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了二郎腿。
异形通过和他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看懂了他的意思,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做午饭。
只要他的屁股一挨沙发,就别想把他拉起来,除非你有胆量把沙发给烧了。
范蔡贵说:“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你屁股底下的沙发是我派人从地球买来的,原汁原味,绝对放心。”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
异形走进厨房,开始做饭。范蔡贵则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不一会儿,异形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客厅,边放下盘子边招呼道:“快吃饭。”
“哦。”
“对了,哥,我刚从地球人那里学会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吃完饭之后要不要去玩玩?”
“行,平时也没时间陪你,这次正好补回来。”
不倒帝国,国家森林公园。
这里种满了从地球移植过来的珍贵植物,此刻,在一块四周围起警戒线的空地上,一些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拍着手,唱着歌。
这些人有的还穿着军队制服,从勋章上看,应该是地位极高的军官。
范蔡贵后悔了。
不愧是不倒帝国地总指挥和元帅,要是换个地位低点的人,在国家森林公园里私自纵火,不被抓起来判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算见鬼了,只是,这歌……
“山连山,水连水,我们都是木头人。一不许说话,二不许动,三不许露出牙齿缝!”
异形用稚嫩地童音唱着这首歌,并拍手打拍子。其他人也都十分陶醉,也跟着唱,跟着打拍子。然后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范蔡贵觉得自己的智商瞬间被拉低了不少。
此时此刻,西半球大部分国家已经进入黑夜,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陆续走进或简陋或奢华的卧室,躺在或柔软或坚硬的床上,搂着或漂亮或丑陋的妻子,更或者搂着毯子,用梦欺骗着肚囊。
除了夜猫族在电脑前打怪升级时不时爆发出的欢呼声和咒骂声,以及电脑键盘的啪啪声之外,这个夜晚,一派宁静祥和。
穿着睡衣的娜迦拉开窗帘,眺望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死丘怕是回不去了。”他喃喃道。
“漫展、cos美女、最新款的游戏,嘿嘿嘿。”化翼说着梦话,满足地擦了擦口水,翻了个身。
他们现在在东京打一家宾馆里,你没听错,确实是东京。
时间回到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