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大约十二三岁,身穿一件朴素白袍,头发呈深红色。
女孩因为刚才花苞的张开醒来,用空洞迷惑的眼神望着范蔡贵,好像在看一只不明生物。
范蔡贵此时感觉有几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自己是该逃跑,还是打招呼,或者是用手合上花瓣再逃跑?
范蔡贵纠结的时候,阮小七主动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阮小七,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直接的吗?”范蔡贵想道。
女孩用稚嫩的声音答道:“我叫胡德安。”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们是来旅游的。请问你见过这个两个人吗?”阮小七拿出来梦泽汐和小铲的照片给胡德安看。
胡德安稍微思考了一下,说:“见过。”
沈嘉瞬间来了精神,追问道:“那他们在哪儿?”
“我曾经在离这里不远的城堡见过他们。”
“我们不太熟悉这里的地形,能请你当向导吗?”
范蔡贵心想:“拜托,阮小七你也太直接了,别人怎么可能答应啊?”
“没问题。”
“啊,这这这……”范蔡贵感觉心脏停止跳动了,“现在的女孩这么好骗的吗?”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陈春桥,陈春桥盯着胡德安盯得眼睛都直了。
“变态。”范蔡贵小声嘀咕道。
胡德安缓慢地从花朵上爬下来,然后走在前面带路,陈春桥等人跟在后面,范蔡贵和宋不举则跟在队伍最后面。
陈春桥面色红润,搭讪道:“妹妹多大了?”
“13。”
“有对象没?”
“还没有。”
“那你看看哥哥我……”陈春桥还没说完这句话就被后面追上来的范蔡贵扭住耳朵。
陈春桥求饶道:“啊,疼疼疼,我错了。”
范蔡贵把嘴贴近陈春桥的耳边小声说:“我劝你少谈一些低俗话题。”然后松开了陈春桥的耳朵。
胡德安问:“你还听他的话啊?”
陈春桥一边捂耳朵一边说:“对,他可是我们的队长呢,可惜脾气不咋好。”
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死白菜下手可真重啊,痛死了。”
死白菜是陈春桥给范蔡贵起的外号,虽然挺顺口,但尽可能不要在范蔡贵面前提起。
陈春桥继续搭讪道:“妹妹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对。”
“那吃什么?”
“吃野果子啊。”
宋不举快步走到了范蔡贵身边,悄悄对他说:“范蔡贵,你看陈春桥那样子,简直是给防卫部丢脸。”
范蔡贵看了一眼前面脸色潮红,喜笑颜开的陈春桥,无奈地说:“他本来就这样。”
“范蔡贵,你不觉得这个少女有些奇怪?”
“这还用你说,她坐在花里睡觉本身就很奇怪了。”
“而且这么大的森林就她一个人住。”
“你要这么说我的右手也很奇怪。”范蔡贵握了握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没办法解释清楚,不举。还是早点做完任务回家比较好,我想薇薇安了。”
范蔡贵一行人走了三十多分钟后,胡德安突然停下了,指着前方建筑说:“那里就是城堡。”
范蔡贵眺望了一下,那个城堡看起来早就废弃了,藤蔓将城堡团团缠住,叶子也遮住了城堡的一半。
范蔡贵问:“你确定在那里看到过照片上那两个人吗,胡德安?”
胡德安非常坚定地回答:“我确定。”
“那就搜寻一下吧。胡德安,你留在原地不要走动。”
范蔡贵6人带着枪走进城堡,然后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可搜寻了半天,城堡里除了藤蔓、花草、夹缝中生长的小树外,就是些野兔、麻雀之类的小动物。
傍晚的阳光从树枝间照过来,映得城堡一面金黄,宛如梦中一般。
范蔡贵心想,如果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他打算在这里游玩几天。
天快要黑了,范蔡贵等人找了块干燥的空地,从背包里拿出睡袋,他们并没有带帐篷,所有6个人紧挨在一起睡觉,当然还要留一个人守夜。
本来是6个人轮流守夜,后来胡德安自告奋勇去守夜,范蔡贵劝说不过,只好作罢。
范蔡贵拿出一张布,平铺在地上,又拿出一块毛毯盖在布上面,让胡德安坐在上面守夜。
范蔡贵问:“胡德安,你为什么不住城堡反而住在那朵花里?”
“因为城堡里可能有虫子。”
“有虫子啊?”范蔡贵立刻爬起身掀起自己的睡袋,然后把自己的衬衫掀起来看看肚子上有没有虫子。
“陈春桥,帮我看看我背上有没有虫子。”
“不用了,范蔡贵,我在周围撒过驱虫药了。”
“哈哈哈。”城堡里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
7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来到9点钟,范蔡贵他们有些困了,便闭上了眼睛。
宁静的夜晚,四周只有蛐蛐的叫声。坐在毯子上守夜的胡德安突然起身,走向远处。
冰冷的殿堂里,薇薇安像猎物一样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她的旁边,放着一口大锅。
大殿正中间的王座上,坐着一个羊角、浑身血红色的恶魔,在后背处有一道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而在伤口的两侧长有一对蝙蝠翅膀。
殿堂周围站了很多恶魔,他们也都长着羊角,高兴地唱着听不懂的歌。
王座上的恶魔用剑敲了敲地面,示意恶魔们安静,然后对薇薇安的罪过进行审判。
“你让你的母亲受十月怀胎之苦。”
恶魔们起哄道:“受苦,受苦。”
“你的任性让你的父亲备受折磨。”
“折磨,折磨。”
“你一事无成,无一技之长。”
“废物,废物。”
“好了,罪行已经够多了。可以行刑了。”
此时锅里的油已经沸腾。几个恶魔冲上去将薇薇安抬起来,往油锅走去。然后毫不迟疑地将罪人薇薇安扔下油锅。
“等等!”范蔡贵突然惊醒,叫出声来,他猛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
残垣断壁、花花草草,还有睡在他旁边的陈春桥等人。
范蔡贵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虚惊一场,刚才只是个梦。陈春桥等人也还在熟睡,没有被吵醒。
但当他想看看胡德安情况怎样时,却发现胡德安不见了。毯子还在原地,只是被压出来一些褶皱。
“不会去方便了吧,或者走丢了也有可能。”范蔡贵决定去附近找找,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闪出一道黄色的光芒。不是很亮,而且转瞬即逝。
第二天早上,陈春桥最先醒来,先是揉揉眼睛,确认一下周遭的情况。突然发现一个笼子罩在自己头顶,将龙牙冒险队6人全部罩住。
“啥情况啊?”陈春桥扒着笼子往外看,外面站着个胡德安,站在她身边的是照片里的壮汉——小铲。
“妹妹,你怎么跟通缉犯在一起?”
“还妹妹妹妹一个劲地叫呢,”小铲说:“她叫梦泽汐,是地表最强魔女。”
“这……”
此时宋不举等人也被说话声吵醒,先是有些不耐烦,然后看到了头顶的笼子、慌慌张张的陈春桥,还有站在笼子外的两人,多少了解了一些情况。
陈春桥从背包里拿出电锯,想要锯开笼子。可那笼子根本就不是铁做的,任凭电锯嗡嗡响了10分钟,笼子愣是连一个划痕都没有。
陈春桥举着电锯有些累了,只好放下。无意中看到了背向自己,还在熟睡的范蔡贵。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么紧急的关头还能睡得着觉。
“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睡觉?!”
陈春桥冲过去扒着睡袋给范蔡贵翻了个身,让范蔡贵正面朝上。
可让他震惊的是,睡袋里塞着衣服和毯子,范蔡贵不见了。
小铲说:“小汐,好像少了一个人。”
梦泽汐沿着小铲的手指看向笼子,也发现了那个塞着毯子的睡袋。
“你是在找我吗?”
范蔡贵大摇大摆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满面春风、洋洋得意,好似鲤鱼脱网,羊逃虎口。
梦泽汐问:“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计谋的?”
“刚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和梦泽汐比较像,所以昨天晚上并没有睡着,刚好看见你在森林时释放法术。想想也是,”范蔡贵摇了摇头,摊手说道:“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单纯守夜,遇到野兽怎么办?”
范蔡贵继续说:“还有,你之所以去隐蔽处释放法术,就是为了不让释放法术时的亮光惊醒他们吧。”
“你说的没错。”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我们?”
小铲插话道:“在丧尸危机过去之后,你那张脸就在弥城出名了。”
“我就职于防卫部,你跟防卫部有仇吗?”
“当然,我们……”
小铲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旁边的梦泽汐阻止了,她毫无表情地说:“范蔡贵,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
这句话毫无温度,冰冷至极,虽然现在是8月份,但现场气氛刺骨逼人。
梦泽汐口中念着咒语,紫色的光在她手中聚集,“破坏死光”,光球变成了一柱粗如树干的紫色激光。
范蔡贵看准时机躲了过去,接着他向梦泽汐冲过来。
梦泽汐再次念咒语,面前出现了一个竖着的魔法阵,“火龙术!”,一条炙热的火龙从魔法阵飞驰而出向范蔡贵飞来,范蔡贵只好抱头卧倒。
当他起身回头看时,发现身后出现了一个大坑,距离坑中心50米范围内的树木全部都被烧焦或者炸烂。
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距,范蔡贵撒腿就跑。
“倒霉倒霉倒霉。”范蔡贵大叫在城堡里逃窜,梦泽汐在后面追,时不时还会放些法术攻击范蔡贵。
“我得赶快呼叫防卫部增援。”范蔡贵拿出对讲机,梦泽汐一句咒语,范蔡贵手中的对讲机顷刻间就悄无声息地报废了。
“没关系,我还有手机。”范蔡贵掏出手机,拨打布西斯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不在服务区。”
“惨了,我忘记这里没信号。”
跑出森林才有可能拨打电话求援,但他现在在城堡里,对城堡内部都不熟悉,跑出城堡都成为一种奢望。
天花板上经常有落石和玻璃碎片砸下来,范蔡贵身上好几处都受伤了,不过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受影响。
“防卫部的对手都是些什么怪物啊?”范蔡贵抱怨着,他对城堡里的构造不熟悉,要是遇到死胡同就完蛋了。
前方又是一个拐角,范蔡贵只能默默祈祷不是个死胡同。
他快速拐过拐角,很不幸运,面前是个死胡同。
梦泽汐正在不断接近,范蔡贵隐约听到了梦泽汐的白袍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没有办法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匕首,然后躲在拐角后面,背贴着墙,右手紧握匕首。
梦泽汐拐过拐角的时候,身在暗处的范蔡贵突然一刀捅进了梦泽汐的胸口。
梦泽汐迟疑了一下,范蔡贵也谨慎地后退两步。他确定刚才捅的是心脏位置,按理说普通人应该没命了。
“结束了吗?”
范蔡贵拔出匕首,大量鲜血从梦泽汐的胸口喷涌而出,从没见过这么多血的范蔡贵有些恐惧,迟疑了几秒钟。
仅仅在范蔡贵迟疑的那几秒钟里,鲜血居然止住了,梦泽汐整个身体开始变得碧绿而且粗糙,不一会儿梦泽汐就变成一只花状怪物。
这怪物有二十多米高,头部是一朵巨大的红色玫瑰花,往下就是长又粗的茎,茎上缠着盘旋交错的藤蔓。藤蔓上还长有边缘锯齿型的绿叶。她的根部跟八爪鱼一样,靠着八条腿在地面上蠕动前进。
范蔡贵被面前的怪物吓呆了,虽然他也见过或者听过许多灵异事件,也认识像西卡卡那样长相可怕的魔法师,但那起码还是个人样。面前这怪物你跟我说这是小女孩变的?
范蔡贵连连后退,然后转身逃跑,梦泽汐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