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待不下去了?”楚怀辰替自己沏了一杯清茶,看着眼前人神色不耐,问道。
“陛……,公子明知我如今心痛难忍,为何还要将我拉在此处,听着众人的谈论。”
若非眼前坐着的是当朝皇帝,厉惊尘早就拂袖而去了,可对上楚怀辰他还是有些怂的,可语气中的怨气却是压抑不住。
“有得便有舍,你身为厉家的嫡次子复兴家族本就不可推卸,如今因为情爱之事与家中父母闹得不欢而散,你可知近几日参你的奏章有多少?”
楚怀辰斜睨了一眼厉惊尘,敛眸淡淡的说道。若不是眼下需要借助两家联姻稳定朝政,他才懒得掺和这些事情呢,楚怀辰暗想。
“我知道这几日是冷落了她,可微臣的家事他们也都要来插上一手吗?”厉惊尘抿着唇,额头上的青筋直冒,隐忍着说道。
“厉家与柳家之间的联姻从来就不是家事。即便是做不到恩爱不疑,也要做到相敬如宾,最起码你要活成他们所期望的样子,厉、柳两家的结合是段锦绣佳缘。”
楚怀辰抬眸看着那些在茶楼听书的人,低声道。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让厉惊尘来此处的原因,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并非人人都能够得偿所愿,即便是他身为元启的君主,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厉惊尘就是前半生太顺遂了,所以才接受不了如此的变故与落差,提点几句总能转过弯来的。
可这段姻缘并不是他想改便能改的,一旦两人不和的消息传遍盛京城,恐怕到时候丢的可就不止是厉、柳两家的颜面了,毕竟这婚还是自己亲自下的谕旨,楚怀辰心想。
厉惊尘怔楞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不愿意屈服,也不知自己骨子里的这股执拗劲儿是从哪来的,到现在反而沦为了笑柄。
承恩殿,楚怀辰离开茶楼后便回宫批奏章去了,近几日参厉惊尘的折子这御桌都快放不下去了,这里面自然也是有宁国公的手笔,可厉惊也确实是过分了些。
但愿自己所说的话他能够听得进去吧,不过厉惊尘上次在承恩殿所说的话,楚怀辰不免有些多想,问道身旁的怀远,
“你可知这厉惊尘素日里都与哪家的士族公子交好?”
“小厉大人才高八斗自然是与那些文人墨客相交甚好,至于这世家子弟嘛,陛下你也是知晓这小厉大人的脾性的,人家根本就瞧不上。”
怀远仔细想了想,双手捧着浮尘搭在身前,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些士族公子们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做做样子罢了,厉惊尘心高气傲这在上京城可都是出名的。
“不对,那些个文人可是没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的,估计朕借他们一个胆都不敢将这首诗念出来。”
楚怀辰摇了摇头,说道。他倒是起了些疑心,厉惊尘如此果断的拒绝这门亲事,背后不会是有人暗中操纵吧。
“敢问陛下所说的是那首诗啊,不过最近盛京城的坊间倒是流传开来一首……。”怀远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眼神飘向窗外,说道。
这一不注意差点就祸从口出了,怀远忙打了自己几下嘴巴,瞬间噤声了,随后又手脚麻利地去替楚怀辰研墨了。
“什么诗啊,竟让你紧张成这样,念出来,朕恕你无罪。”楚怀辰取来御笔蘸了几点墨水,抬眸轻笑道。
怀远在外人面前整日都摆着一张严肃脸,还真是难得看见怀远有如此失态的模样,倒是一下子将楚怀辰的好奇心都勾了起来。
怀远悄咪咪地瞥了一眼自家陛下的圣颜,看来今日陛下心情不错,晴空万里啊,便轻咳几声说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自由故,皆可抛?”楚怀辰垂眸摇头轻笑,又继续说道,“这世间哪会有让你选择的权利,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罢了,不过少年心性一时广为追捧倒也不足为奇。”
楚怀辰半垂着双眸,手中抬起的御笔迟迟未落,倒是在奏章上滴落下笔墨,晕染开来。
“对了,今日尚书房那边承欢可还听话些。”楚怀辰不打算继续上个话题,转而问道。
“夫子说承欢小姐聪慧敏学,一点就通,和世家子弟们也都相处得不错,陛下就放心吧。”怀远如实禀报道。
“只不过听说承欢小姐向来喜爱那些毒物,这几日倒是闷坏了他,皇宫中可是没有那些个东西的。”怀远想起小姑娘和那些蜈蚣、蜘蛛道别时的情景,又提了一嘴道。
“这个无妨,将之前置于高阁的那本古书取出来拿给她吧,想必她定是有些兴趣的。”楚怀辰将注意力从堆成小山状的奏章移开,随口道。
“遵旨。”怀远有些讶然,不过既然是陛下的口谕那自己也只能照办了,随即便退出了大殿。
怀远正在去往藏书阁的路上恰好碰上了刚从宫外回来的安遂,两人互相打了个照面,怀远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八卦,拉着安遂便跑到一处假山后,说道,
“你说这陛下打得是个什么算盘,将那本元启先祖留下的古书就这么给了个小姑娘。”
不用怀远言明安遂便能猜到这小姑娘的身份,只不过他也有些惊讶,虽说陛下如今正当壮年倒也不急于子嗣的问题,可那本古书寓意重大,难不成陛下还有另外一层的打算?
“陛下打个算盘还得向你报备了,少说多做,保命秘籍,陛下他自有他的考量。”安遂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得了吧,咱家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性,以往可就数你在背后议论得最多。”怀远轻甩了一下浮尘,斜睨了一眼安遂,轻哼道。
“身为暗卫,陛下的衣食住行可都是在我的探查范围之内,所以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事情,也便于我能够及时保护陛下不是嘛。”安遂义正言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