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怨恨发狠的眼神不断扫向李承澧,可一旁的容成只消一眼便让王石的气势瞬间蔫了下去,江北晏家他王石可是记住了。
既然敢报出这个名号,容成自然就不带虚的,说起这晏家长子旁人对他不甚知晓。可在武帝的授意下,容成往晏家可是派了不少的探子,自是比旁人了解得多些。
这晏家长子常年身居内府,鲜少出门露面。只是因为自小便身子差些,需要日日参汤养着这才能平安长大,可晏家对外的说辞却是其喜爱文墨不爱这喧闹之地。
上京城与江北相距甚远,等到消息流传过去,恐怕这上京城可就寻不到他这个假扮之人了,这也是容成敢将假冒的身份说出的原因。
此案在大理寺告一段落,可之后却在朝中掀起了一阵阵的波浪,所牵扯之人甚广,是为新帝即位的第一次肃清朝政。
李承澧一行人从大理寺出来之后,替浣苾寻了处落脚的地方又派人好生安葬了她的父亲,这才匆匆赶回宫中,午膳都没来得及用。
两人顺着密道回来,刚到太极殿便看见维桢手握着拂尘,脚步有些焦躁地来回走着,见李承澧的身影出现这才松了口气,小跑过来说道,
“陛下可算是回来了,萧大人可是在殿内等了有半个时辰。不过奴才说是陛下去藏书阁看书去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回不来,可萧大人就这么一直在偏殿候着呢。”
维桢边走边在李承澧的身旁垂首低语道,自从陛下即位以来,这萧涪可是从未主动踏过太极殿半步,也不知今儿个是吹了什么邪风竟将他给招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李承澧看出了容成眸中的深沉,暗觉萧涪此次前来是不怀好意,一时心里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的警惕之心。
萧涪见李承澧一身便衣,脸色微变不过转瞬间便隐去了,刚要下跪朝拜,李承澧便将人给扶了起来。
“维桢,赐座。”李承澧朝维桢说道,随后又抬步到御桌前稳稳落座之后,面色温和,又继续说道,
“萧大人许久不来这太极殿,朕还以为这君臣之间什么时候有了间隙呢。”
维桢派小太监搬来了一张木椅,在维桢的搀扶下萧涪这才堪堪坐下,朝李承澧拱了拱手,道,
“怎会是出了嫌隙呢,老臣自知是年老体衰行动不便,早已便不问政事,整个萧府也全部交由萧家的儿孙打理。”
这些话说出来倒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鬼才相信这萧涪没有异心呢,李承澧暗暗想到可面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毕竟也是三朝元老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只不过萧涪的下一句话却让李承澧有些吃惊。
“老臣在这官场沉浮半生,荣辱之下也是各有体会,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也该是到了辞官还乡的时候了。”
容成当下眉头一凛,这萧涪打得是个什么盘算,刚与元启人做成交易这便是要告老还乡,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大人是父皇亲封的顾命大臣,况且如今也是老当益壮,何来乞休一事呐。”李承澧也是有点懵,可无论萧涪打得什么算盘,三辞三让的礼仪可是不能废。
“老臣也该是给那些年轻人让路了,否则如今这般年纪还占着如此高位,倒不成让人看了笑话去。”
萧涪撑着拐杖,双眼眯起,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阴沉,可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总觉得他这是戴上了另一层的面具。
“大人幸苦辅佐天澜数十年,如今告老还乡,朕也要替萧大人多置些排面才是。”李承澧见萧涪去意已决,一时心头的疑惑更甚,可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便多谢陛下厚爱了。”萧涪撑着拐杖垂首朝李承澧拱了拱手道,只是这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临走之前萧涪背对着李承澧,迎着正午的阳光,佝偻的身子倒是略显疲态,只是轻轻道了一句,“望陛下日后行事当以量力度之。”
大理寺刚刚判决的案子早已被传得沸沸扬扬,根据百姓对那两位公子的描述,再加上方才陛下的穿衣打扮,萧涪不难猜出李承澧的心思。
但若是借着王家来敲打各路权贵,只能说是隔靴搔痒起不了什么太大的风浪,只会让那些权贵重拾对皇权的警惕,反而是得不偿失。
倒不如顺应着武帝遗留下来的政策,只当是稳固皇位了,可李承澧年纪小却是不知晓这其中的水深,太过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待萧涪的身影渐渐远去之后,李承澧这才放松下身子,摊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凉茶润润嗓子,开口道,
“你说这萧涪闹得是哪一出啊,前脚刚勾结完元启,这后脚便过来跟朕请辞,难不成他这是良心发现了?”
“陛下永远不要低估敌人的耐心,这或许是萧涪的另一步棋,总之还是不要放松警惕为好。”
容成在一旁提醒道,看来他最近的任务又要加重了,也不知道这前线的战事何时才能结束。
平阳城,主帐内,宁绍有些焦躁得来回踱着步子,这都快半个月了,两军就这么互相僵持着,谁都没有率先吹响号角。
长公主殿下也没有消息,他这个主将都想以死谢罪了,临走之前好生答应过季大人确保殿下安全归来,可他竟连殿下所在何处都不知晓。
宁绍长叹了口气,虽说眼下天澜有意与九黎交好,可眼下大军全部压在凤鸣山,若是其他地方出了什么变故那可是赶不及的。
思及此,宁绍赶忙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子,说什么混账话呢,天澜可是受上天庇佑的一定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时间越久,宁绍这心里就愈发不安,再加上夏季气候异常炎热,军中将士的脾性也是暴躁得很,一个个叫嚣着要仗来打。
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打了一次胜仗便是无仗可打,英雄无用武之地搁谁谁都憋屈,可上京不传来准信儿,宁绍也不敢下令攻城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