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这个思路下去安懿深觉此事的可能性甚大,一时心头便有了些较量,试探性的问道,
“眼看这天色已晚,我一个姑娘家的呆在这深山老林里恐有不便,不如暂且留宿在你们那?”
温言抬头看着炽烈的太阳悬在头顶,默默无语,这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信手捏来,毫不含糊。
不过她的眼神里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如一汪清泉般,清澈透亮,嘴角勾起讨好的笑容,眉峰微扬,倒是不讨人厌,温言心想。
本着师父对他的教诲,温言还是决定让安懿在这住一晚,即便是现在下山,脚程再快估摸着也要等到戌时,一个姑娘家的确是有些不便。
“寒舍简陋,若是姑娘不嫌弃自然亦可能当个落脚之处。”
“怎会,能肯留我住一晚安懿便是感激不尽了,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与他说话,安懿总觉得是在跟一个成年人对话,言语成熟逻辑清晰,,也不知如此是好还是坏,安懿暗想微微叹了口气。
“在下,温言。”
少年的眸子里多了些柔和,举手投足之间更显其温文尔雅礼数周全细致,如玉般的气质更是令安懿大为赞赏。
话说主子那边是不是还缺个医师,安懿的眸子里泛着狡黠的精光,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将这少年骗下山去,怎么有种拐卖人口的感觉,安懿轻笑着摇了摇头。
帮着他们将草药全部铺满整个青石板之后,几个人坐在竹林的阴影下闲聊着,安懿也融入其中与他们讲述着山下的奇闻异事。
众人听得十分入味,这些趣事都是他们在书中未曾看过的,就连温言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陷入安懿所讲述的故事中。
原本漫长无聊的下午有了安懿带来的故事之后,时间变得飞快,转眼黄昏便立于西头,淡淡的光晕打在安懿姣好的面容上,显得她脸部的线条十分柔和。
温言望着远处的火烧云,云彩如烈火般散落在天空,北风骤起,卷着降了几分的温度,约莫着明日估计是有雨,忙唤着众人将草药收好。
看云识天气,安懿眯着眼睛打量起温言来,这少年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他已经成功的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了,安懿心想。
好在温言是背着身子收拾草药的,否则定要被安懿这“如狼似虎”的眼神吓一跳,都说女子温柔如水,可这明明就是团火焰,明媚且热烈。
天澜白州地界,萧允带人又重新回到慈安山,顺着那道山脊果然自己之前埋藏的宝藏都了无踪影,狡兔还有三窟,他又怎会将财宝都放置在一个地方呢。
“大人,眼下该怎么办?”一旁的随从看着空空如也的洞口,低头问道。
“无妨,传信给祖父多让他留意近日飞往上京的信鸽,还有将此事告知于他,想必祖父自有决断。”
萧允颇为不耐地踢了踢脚前的石子,原本以为范立本不过是个寒士出身的榜眼,只当是他自命清高,没成想憋着坏是在这等着他呢。
那些财宝他萧允还真没看在眼里,真正的好东西可都是被他藏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不过他只是有些担心范立本是否会将消息传到上京,如若如此那倒是有些棘手了,萧允心想。
似是看出了萧允的担心,一旁的属下劝慰道,“公子自可安心,萧大人可是有通天的本事,恐怕这范立本怕是连上京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确实,正留守都督指挥使以看护皇城为己任,手中握有良将三千,装备精良,铁马争鸣。可他一向与萧涪交好,两人共事数年,自是同袍之谊。
只不过是萧涪一句话的事情,祝余便有十几种理由拒绝范立本入京,如此一想,萧允心头的石头便也落地了。
范立本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误半刻的时间,此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甚至形同谋逆,这不得不让范立本多做考量。
一方面往上京城传了不少的信鸽,可信鸽上他却不敢传递任何的信息,信鸽活动频繁季大人应该会对此察觉,范立本心想。
萧家在上京根基深厚,恐怕自己连上京城的门都摸不着就要被萧家的死士追杀了,因此他才会选择兵分两路,一路按照既定的路线赶往上京,一路绕至兖州寻求当地知州燕士衡的帮助。
早些年范立本便与燕士衡交好,彼时他不过是个落魄的书生,而燕士衡已官至六品,也是在他的引荐之下自己才走上仕途的。
此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为人又十分仗义,克己奉公,清正廉洁,颇得民心,范立本对他自然也是十分的信任。
两队马车在交叉口分头行进,范立本驾着马车朝西北方向远去,而韩行邕则带着另一队人马往上京赶去。
相较于这些身外之物,范立本更担心的是萧涪挖出这些财宝的意图,萧家之事他早已有耳闻,白发人送黑发人确实可悲,可若是借此为由行谋逆之事,对于萧家来说无疑是自掘坟墓。
眼下长公主在民间的呼声甚高,其推出的新政减免税收,扩增良田,限制土地私有,抑制兼并,这些政策都是益于下层民众的。
之前的东南水灾,殿下带头筹集善款,以身作则,克俭度日,这些范立本在东南之行中自然能感受到百姓对她的爱戴。
再加上最近在九州盛传的曦和转世之说,更是将殿下传得神乎其神。所以萧家如若在此时夺权,只会失尽民心,百家口诛笔伐之下,史册也不会留下好名声的。
日暮之时,倦鸟归林,夕阳沉没,大地之上万籁俱静,余下的风携着树叶,簌簌作响。
顾修这边带着一队人马,几乎是将这处的山脊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不见他家主子的半分踪影。
山坡虽不高,可耐不住其地势复杂多样,密林灌木丛生,找个人也着实是有些困难。
白廷这边自然也是没有进展,他与顾修两人分头行动,顺着山脊两侧往下寻去,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