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发亮起来,那乌西一看此招不管用,这才警觉起来,他看了眼旁边被自己部下重伤的独孤水月,神女是因为他受了伤才发怒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见独孤水月尚有一丝清明的意识,那乌西恳求道:“公子,今日伤你是我那乌西的错,还请你大人不小人过,帮我们向神女求求情,否则,神女一旦发怒,后果不堪设想,你放心,等此事一过,那乌西定当自向公子赔罪!”
那乌西一颗心急得火烧火燎,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惹怒上官青枝,一个陌生人而已,对他这样一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何至于此?!
独孤水月忍着剧痛听完那乌西的话,也不知是痛迷糊了还是怎么了,平日里精明的头脑今日竟然什么也没考虑,就那么答应了那乌西。
“洛儿...”
“洛儿...洛儿...”
独孤水月费劲的一声一声唤着上官青枝,他记得昨天晚上这个小姑娘让他叫她洛儿。
听到独孤水月断断续续的呼声,上官青枝身上赤色的光芒终于一点一点收回了身体里,见此,那乌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从自己腰间摸出来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已经呆在一旁的李芒逸,说道:“这是我族内治疗伤口最好的药,不出三天,公子的伤定能愈合。”
李芒逸机械的点点头,看着那乌西起身向上官青枝走了过去。
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上官青枝踉跄着下了马,急忙朝独孤水月奔了过去,直接无视了那乌西打算接她下马的动作。
上官青枝知道,刚才自己又没控制住脾气,又动怒了,可那又怎样?谁让那乌西叔叔惹她生气的!
“大哥哥,你没事吧?”
李芒逸刚要给独孤水月抹药,上官青枝便蹲到了他旁边,心疼的看着独孤水月,不一会,眼泪居然还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一定很疼对不对?”上官青枝张着双手都不碰独孤水月,皱成一团的脸就像那伤是长在她身上一样。
李芒逸虽然也心痛,可看着旁边这个小包子,他便有些不能理解了,独孤水月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心疼天经地义,可是这小妮子与大哥拢共见了这两面,她哭个什么劲儿这是?
还不容李芒逸想明白这个问题,上官青枝又说话了,不过,这次却是对那乌西说的。
“那乌西叔叔,我要把大哥哥和漂亮姐姐他们带回族里,我要爹爹找最好的药者给大哥哥治伤!”
那乌西为难的看着上官青枝,要知道,巴族族规,族人是不能擅自带异者(一切外族人)进入族内的,一旦被人发现,就要处以极刑。
梁风乐见独孤水月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她走上前,快速的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顿时,独孤水月感觉后背的伤已经没有初始时那么痛了。
瞧见那乌西的为难,独孤水月正要开口委婉的拒绝上官青枝,可梁风乐急忙假意又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然后微不可查的冲他摇了摇头。
心领神会的独孤水月两个眼珠上下翻飞了一遍,终于晕了过去。
其实独孤水月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有许多疑惑,他总觉着,若是跟着这些人也许会找到些无人村的线索出来。
眼睁睁看着独孤水月晕了过去,上官青枝再不征得任何人意见,直接用命令的口不要对着那乌西说道:“我要请这三位大哥哥和漂亮姐姐到族里做客,那乌西叔叔,我希望你能将他们安全送到。”
那乌西皱着眉头一副好看言又止的样子,可看了看上官青枝的脸色,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弯腰低头道:“是,部下遵命。”
李芒逸自然不知道梁风乐和独孤水月的意图,他惦记着三个月之内破案的御令,可现在独孤水月受伤,这样一来,也只好先随那小包子到她族内给大哥治好伤再说了。
那乌西看了看李芒逸后面站着的那些侍卫,几步走到梁风乐跟前,“姑娘,我族内规矩原本是不能让外人进入本族的,但现在事出有因,你们又有神女相邀,那乌西只能破格领你们回去了,但也只能是你们这四人。”
听完,梁风乐回头看了一眼李芒逸,李芒逸颇为艰难的回头对一众侍卫做了个分散的手势,但没有一个人离开。要知道这些人一半是沈家信,一半可是皇上派的高手,为的就是保护他们哥俩的安危,现在可好。
“小公子!这使不得!”
“小公子!使不得啊!”为首的两个侍卫恳切的看着李芒逸,临行前,他们一个受命于皇上,一个受命于沈老夫人,必须保证两位公子的平安,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也别想活了。
李芒逸没理会这两人,直接翻身上马,和那乌西护着独孤水月离开了,剩下一众侍卫不知所措。
侍卫的头领是两位兄弟,弟弟忧愁的看着独孤水月等人消失的方向,道:“皇上和老夫人派咱们来保护两位公子,这下倒好,不仅让大公子受伤了,还让他们被别人带走了,大哥,要不咱们跟上去吧?”
“跟上去?咱们已经让大公子受了伤,你这一跟上去,万一惹怒了他们,到时候还不定发生什么呢!我看那叶姑娘身手不凡,希望她能助我们两位公子逢凶化吉吧,再说了,你没发现那个叫什么荷的神女对咱们大公子分外在意么?”
“那倒是,看见我们大公子受伤,那个什么神女立马就生气了,好家伙,刚才她那模样把我都吓住了。”
......
夜凌天还是和梁风乐共骑一马,见众人急着赶路无人注意自己,他把头往前稍稍抻了一下,对着梁风乐悄悄说道:“梁风乐,我刚才看见这些人身上有...”
夜凌天话未说完,梁风乐便倏地侧过头微皱着眉道:“嘘!别说话!”然后继续策马狂奔,她自然是知道夜凌天想与她说什么,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况且独孤水月的伤不轻,她又不能用灵术,希望能早点赶到巴族,找人为他治伤。
看见前面的梁风乐没有丝毫的异样,夜凌天自己的耳朵却红了个透,满脑子乱成一团,就在刚才,梁风乐转过头的一瞬间,她玲珑的耳廓擦过了夜凌天的两片唇,夜凌天此时鼻息里飞扬着梁风乐发丝的味道,唇上残留着梁风乐耳廓的温度,一时间,早已忘了自己到底想跟梁风乐说什么。
一行人行到陵江尽头处,说是尽头,其实就是一片山崖阻断了众人的去路,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独孤水月后背的伤虽然严重,但有那乌西给的药,在马背上颠簸了这么久,倒是没有发烧的迹象,途中,上官青枝几次下马查看独孤水月的状况,见他情况没有恶化,这才放下心来赶路,只是催促那乌西策马的速度愈发的快了起来。
见那乌西扶着上官青枝翻身下马,梁风乐也紧跟着落了地,抬头看去,只见江的对面耸立着一座刀劈斧砍的青山,上不见顶,下不知根,湍急的陵江水发出阵阵啸吼,江上被雾气铺满,在朦胧的夜色下,愈发显得神秘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那乌西看了看头顶的月亮,手上在好看前合十,结了好几个复杂的伽印,接着念了一串长长的咒语。
夜凌天等人皆是不明所以,不是要带他们去巴族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对着陵江祈祷?
夜凌天还没从脑海中的天马行空里醒过来,就见陵江江面上不知何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缓缓的升空,四周的江水似乎被这个漩涡吸走了。
“哇!快看!”李芒逸扯了扯夜凌天的胳臂,他咽了咽口水,显然,他也看见了。
只见那漩涡越升越高,最后竟是化成了一条水龙的模样,水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掉了横亘在众人眼前的青山,然后慢慢伏到地上,将自己的身体渐渐弯成了一道拱门的形状,原本的陵江和青山早已不见,众人眼前只剩下这道从水龙门里散发出来的柔和的光亮。那里,是另外一个地方,住着千百年来只活在人们传说中的巴族。
夜凌天和李芒逸大概被吓到了,两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李芒逸,谁能想到这巴族既然会掩藏在这青山陵江里,怪不得从来没有人找得到。
梁风乐从始至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刚才那条水龙她认得,师父同她讲过的。
那水龙原是北海神君笒修的坐骑,笒修曾经很喜欢这龙,便想着待它服侍自己一千年,便渡它成仙,奈何这龙却在紧要关头不知犯了个什么错,惹得笒修大发雷霆,一怒之下笒修便将这龙贬入凡间,自此,与个地仙无甚两样。只是梁风乐没想到,这龙好歹也曾是神祗的心喜之物,究竟为何会流落到心甘情愿为人看门的境地?
“好了,走吧。”那乌西出声打断了梁风乐的思绪,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梁风乐,然后带着众人快速穿过了水龙门。
夜凌天跟在梁风乐身后,见她一直不说话,自己便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身后哪里还有什么水龙搭成的门,只剩一堵冷冰冰的山崖壁对着众人的后背,夜凌天虽然心下惊奇,倒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上官青枝虽担忧着独孤水月的伤势,可她到底是个孩子,这会儿已经趴在那乌西的臂弯里晕晕好看睡了,夜凌天从那乌西的眼神里明显看出了那乌西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可碍于上官青枝的命令却不得不将他们带了回来,这下上官青枝睡着了,也不知那乌西会不会趁机将他们四个解决掉。
夜凌天将自己的担忧悄声说给李芒逸,不料李芒逸还未说话,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那乌西却转过身子看着夜凌天,颇为不屑的说道:“这位公子你多虑了,我们巴族向来行事正派,光明磊落,言而有信!几位又是神女力邀的贵客,我族自是以礼相待,奉为贵宾!”说完,那乌西对着三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夜凌天被人拆穿,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不过幸好因为天黑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虽然没再回那乌西的话,夜凌天却是暗自发誓,光明磊落?哼!如果随意夺走别人的性命也叫行事正派的话。
从水龙门进入巴族内,众人在山墙里约莫走了一刻钟后,才终于出了山洞,压抑黑暗的视线瞬间变得五光十色。
“呀!”
“呀!”
李芒逸和夜凌天双双轻叹了一下,就连一向淡然的梁风乐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三人站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山坡上,仰头,无数的星子给人触手可及的幻觉,俯身,山下烛火通明,熙熙攘攘的街道,放眼望去,繁星为灯,花烛为路,大有鱼龙不夜之势,还未下山,可三人却已经感受到巴族的繁荣昌盛,人丁兴旺。数李芒逸最为震惊,他哪曾想到这巴族的富贵繁华竟然能与皇都相媲美。
巴族最高的统治者是族长,其次是神女,接下来便是长老,将军......为了感念一直以来世世代代守护巴族的族长和神女,巴族族人为其在风水绝佳的半山腰里修筑了一座宏伟的殿堂,初时因为巴族人力财力缺乏,这殿堂本没什么王者气息,后来,一代一代人累积下来,这伫立在巴族族人之上的殿堂便愈发的金妆玉裹起来,站在山脚下,向上望去,整个宫殿流光溢彩,庄严威武。有时山间若是起雾,那便又是另一番风姿,朦胧的山雾给宫殿披上一层轻纱,影影绰绰间,恍似仙宫。
这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独孤水月突然咳了一声,正要睡着的上官青枝惊醒了过来,见已经回到族内,脸上却没有回到家乡的喜悦,看着独孤水月因为疼而微微扭曲的面孔,朝那乌西命说道:“那乌西叔叔,你帮我把郝爷爷找来为大哥哥治伤好吗?还有,今天已经太晚了,就先安排这个漂亮姐姐和这两位男客住到我的神女殿,等明日一早,我再带他们去见族长。”
“可是...”很明显,那乌西不是很同意上官青枝的做法。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上官青枝打了个呵欠,自从离开巴族,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神女殿是族人专为神女一人建造的,神女如今却要让外人住进去,这恐怕有惹非议。”
那乌西说完,见上官青枝瘪着嘴不说话,就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继续道:“不如这样吧,就将三位客人暂时安排在神女殿旁边的鹧鸪苑如何?至于这位受伤的公子,郝药医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就让部下将他先送到郝药医那边吧。”
终于,上官青枝点了点头。
进了王宫,上官青枝还是不放心独孤水月,非要自将他送到郝药医那边,李芒逸自然是要跟着过去,夜凌天虽然累到不行,可到底这一路也与沈家两兄弟算是有些缘分,便也跟着过去了,梁风乐自是不必说,无论夜凌天身在何处,她都得紧紧跟着他,唯恐一不小心叫旁的人钻了空子。
一进郝药医的院子,梁风乐便闻出了好几种珍贵草药的味道。
“郝爷爷!”随着上官青枝的呼声,一个身形蹒跚的老头儿从药庐里走了出来,长了满嘴白花花的胡子,借着灯火,梁风乐等人看得分明,这老头儿的右眼竟然是瞎的。
“哎呀,洛丫头!你都好久没来看爷爷了!”说完,郝药医哼哼了两声,夸张的撅起嘴,脸转向一边,好像真的为这事在生气,不过梁风乐却感觉到,这老头的视线分明是落在他们几人身上的。
上官青枝却是无心与郝药医玩笑,直接上去就抓着他的胳膊急切的说道:“郝爷爷,您快帮洛儿救救这位大哥哥吧。”说完,上官青枝指了指伏在那乌西背上的独孤水月。
上官青枝在外逃窜数日,回来就直奔郝药医的药庐,都没来得及洗浴梳妆,此时看上去免不了有些狼狈,上官青枝逃出族内这事至今没几人知道,所以郝药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当即不再玩笑,让那乌西将独孤水月背进屋。
匕首在火上消了好看,郝药医这才小心翼翼的划开独孤水月后背的衣服,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道见了白骨的刀痕从他的左后肩一直裂到腰附近,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上官青枝眼眶里的一包泪眼看就要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没成想李芒逸却一把拍在她肩上。
“你哭个甚,要哭也该...也该是我哭。”说着说着,李芒逸就哽咽了起来,从小到大,独孤水月就一直护着自己,他背上这道骇人的伤口真要说起来那还是为了救自己他才被人所伤。
上官青枝被李芒逸这么一拍,当下也不哭了,只是奇怪的看着他谨慎问道:“你为何哭?”
“废话嘛你这不是,那是我大哥,我当然难受了。”说完,李芒逸又呜咽起来。
“大哥?大哥哥那么英武神俊,你长得这么娘气吧啦的,我看你俩一点也不像兄弟。”眨巴着眼睛,上官青枝不愿意相信李芒逸的说辞。
“你...我我...你你...”李芒逸被上官青枝这么一说,顿时涨红了脸,你你我我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在一旁的夜凌天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梁风乐转过头默默的看他一眼,夜凌天当即就收住了笑意。
这时候,郝药医从一堆百草药丹里抬起头,看了看在场的几人,道:“洛丫头,你留下,其他的人就先走吧。”
一听此话,李芒逸着急了起来,冲郝药医嚷道:“我也留在这照顾我哥!”
“呵!”郝药医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手上的药草一扔,开门就要出去,那意思摆明就是告诉李芒逸等人,在这儿,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见状,上官青枝扯了扯梁风乐的衣角,示意她俯清新。
凑到梁风乐的耳朵上,上官青枝悄声说道:“郝爷爷虽然性情古怪,但他却是族里医术最好的药医,对我也比对别人宽热些,漂亮姐姐,你就放心先带他俩回去吧,这里有我,没事的,我会好好看着大哥哥的。”说完,上官青枝便赶紧奔到门边,去拉正要撂挑子不干的郝药医。
“郝爷爷,您就赶快救人好不好?等明儿个我就把鹧鸪苑的雪参送您!”
“真的?”一听雪参,郝药医立马停住了脚步,要知道那雪参可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结果几个月前因为和这丫头打赌输了,他便眼睁睁的看着雪参被这丫头抱到了鹧鸪苑。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您了?”
郝药医瘪瘪嘴,什么时候骗过他?自打这丫头会说话会走路以后,骗他的次数还少么?再说了,那雪参本就是他的东西,到头来还被这丫头换做了和自己的交易条件。
“那乌西叔叔,今日辛苦你了,你帮我带他们回鹧鸪苑休息吧,你放心,族长那边我明日会解释的。”
刚才郝药医那一通动作,李芒逸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他却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巴族人伤了大哥,为什么他还得受这老头的气!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别人如此言语!
郝药医处理独孤水月后背上的伤口时,他担心上官青枝看到会害怕,便叫她先转过脸去,没想到上官青枝丝毫不惧,将这血淋淋的场面从头看尾,中间还给他帮了些忙。
因为郝药医事先给独孤水月服过自己调制出来可以让人失去知觉的药汁,故此这一番折腾,独孤水月并未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醒过来,但做完一切,他额头上还是起了一层虚汗。
上官青枝心疼的看着独孤水月,一双略微圆润的玉手拿着自己的手帕不停的给他擦汗,鼻息间还抽着一丝一丝的冷气,郝药医看她这恨不得替独孤水月疼过的表情,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洛丫头,这几个可都是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