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的发丝有股淡淡的青草馨香,尽管味道不重,但还是让顾弘越敏感的呼吸道产生了轻微的不适之感。
徐潇看出端倪,忙问:“总裁,要不要——”
“没事。”顾弘越出声打断,轻言细语,唯恐惊动了肩头的人。
然而,沈一一还是发出了轻轻的嘤咛声,似乎是做了不太好的梦。
就在顾弘越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时,沈一一的手无意识地握住了顾弘越的手指头。
顾弘越反握住她的手,还微微施力捏了捏。
沈一一仍然没醒,喉咙里呜咽着隐约的哭声,还将顾弘越的手指头握得更紧。
是梦见父亲了?
毕竟他刚离开,沈一一嘴上不说,也不在人前哭,但不代表她不难过。
顾弘越给她扯了扯盖在身上的毯子,身形微动,沈一一便在这时候忽然环住了他的腰,哭声逐渐增大。
徐潇识趣地放下前后座之间的挡板。
“妈妈,你别走!别走……”沈一一哭得不能自持,似乎都伤心到这个地步了,仍然还无非挣脱梦魇。
顾弘越轻抚着她的后背,小声哄劝,“没事,我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沈一一的梦境渐渐化开,她睁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饱含思念地望着他。
迷蒙而脆弱。
像是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小白兔。
平日的獠牙是它借助树枝,用影子装出来的。
平日的强悍是它假惺惺吼出来的。
它终究是一只没有尖牙利爪的小毛团子。
“没事了。”顾弘越替她将哭湿的额发挽到耳后,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沈一一缓了两秒,随后,肩膀又一次剧烈抖动起来。
她不想哭的。
更不愿意在顾弘越面前展示自己这么破碎的一面。
但她实在忍不住。
她在梦里看见了妈妈。
她像从前一样,给她剥煮好的花生。
巴掌大的小篮子,本来就装不下多少花生。
母亲一边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外祖家的事情。
比如堂弟娶了新媳妇,表姐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就是母亲的风格,平凡的人生无大事,生活里的点滴琐碎都像她手里剥出来的一颗颗花生米一般,味道清淡却又有咀嚼的趣味。
沈一一爱听她说话,所以就撺掇母亲一直说。
可她又注意到,小篮子里的花生米一直在减少。
哪怕是在梦境里,她也是有自主意识的。
她隐约感觉到,等母亲剥完那一篮花生,这个梦就要结束了。
她不想让它结束!
于是,沈一一不断尝试让母亲停下剥花生的动作。
但梦境里的母亲却以为是她顽皮,故意捣乱使坏,只得频频推开她的手。
所以她才越来越想抓住。
结果,母亲剥花生的动作越来越快……
直到,她终于扑空,从梦境里摔出来。
沈一一伏在顾弘越腿上,放声大哭。
徐潇悄悄给司机打了个眼色,司机心领神会,默默降慢了车速。
周围环境趋近稳定,沈一一的情绪也慢慢恢复。
不过她没有马上起身。
哭了这么一会儿,她眼睛、鼻子、嘴唇都是肿的。
脸上没有痊愈的伤口,也因为她过度激动,而酥酥麻麻的痒。
“别碰伤口。”顾弘越小心护着她的脸,“妈妈看见了会心疼。”
前排的徐潇后背一紧。
他忍不住替自家总裁捏把汗。
总裁到底还是恋爱经验太少了……
不然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