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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帝的神色冷峻,使得周公公不敢大意,赶忙回道,“是,皇上。”
“另外,每日给长公主服的药中,加大那味药的剂量。”
周公公吸了口气,眨了眨眼,说道,“皇上,这味药的剂量,可是早先年就一直定好的,长公主一直吃着,身体状况也没什么变化。这要是加大剂量后出了意外,皇后知晓了怎么办?”
“等不及了。”承德帝沉声说道,“那日,上官志汇报说,慕容墨出了城,可当时,慕容墨对外称病重了。慕容墨出城这件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只是,上官志和朕没有抓到把柄而已。”
“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周公公应道。
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遂回道,“皇上,还有一件事,奴才觉得要禀报。”
“知道了就快讲,你呀,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承德帝从奏折上抬起头来,斜斜瞥了周公公一眼。
“是,皇上。”周公公点头,“容王府里传出消息,凤红羽中了毒,昏睡不醒,被容王接到容王府里养病去了,听说,中的是什么‘绝情散’,她的鼻子已经闻不出味道了。还说,将来会失明,失聪,失语。”
“嗯?消息确实?”承德帝大为意外。
“准确无误,慕容墨都大发脾气了。监视的人说,今天一早看到慕容墨从府里走出来时,两眼布着血丝,一脸倦容,看来,这是担心得一夜未眠。”周公公回道。
“哼,凤红羽生病了,自少能让他消停一点。”承德帝神色一缓,挥手让周公公退下。
。
折腾了一宿,次日辰时末刻时,凤红羽才醒了过来。
此时,太阳已升高,温暖的阳光,从碧纱窗里透进来,一室温暖。
凤红快发现头有些沉,身子也很重。
她放眼望去,帐顶是紫粉色的。
帐子低垂,四周很静。这不是这不是她凤府鸾园的屋子。
她还在容王府?
凤红羽翻了个身,又觉得一身无力,浑身如散了架般酸软难受。
她弯了下腿,忽然发现下体感觉异样。
凤红羽心头一个惊悚的念头闪过,惊得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只见身下的紫粉色床单上,有半块手心大小的褐红色污渍。
那是——血干涸的印迹!
凤红羽的头“嗡”了一下,她晚昨干什么了?
将慕容墨睡了?
她说想要睡了他,他就真的没有拒绝?
身上的里衣也换了,她又扯开领口往里看,亵衣也不是昨天穿的样式。
凤红羽按着狂跳的心,掀起帐子起床。
她光着两脚坐在床沿上,床前,没有她的鞋子。
紫燕正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看了她一眼,笑道,“羽小姐醒了?睡得可好?”
凤红羽点了点头,“还好。”
紫燕见她坐在床前发愣,忙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又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最下方一格里,取了一双玫红色的,绣着几朵梅花的便鞋放在她的脚前。
“王爷呢?昨晚他睡哪?”凤红羽没有急着穿鞋子,看向紫燕问道。
对于昨晚的事,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她只记得苍师傅来了之后,给她扎了针,喂她吃了药,之后的事,她就全部不记得了。
紫燕起身,走向床边,撩起帐子挂起来,笑道,“王爷昨夜睡在哪,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早上扫院子的时候,见他从羽小姐的屋子里走出来了。”
凤红羽的脸一红,跟她睡了一间屋子,正月的夜又这么冷,他不可能会委屈自己,那么,慕容墨一定跟她睡一张床了。
慕容墨,这男人——
凤红羽闭了闭眼,握拳,生闷气。
紫燕将帐子挑起,分别挂在床架两旁的金钩上,又来叠被子。
她刚摸到被子角,被凤红羽一把按着,说道,“先别叠,你去将王爷叫来。”
紫燕低头看她的脸,见她脸上满是怒意,以为她在因被宣驸马暗算的事生气了,便小心地说道,“羽小姐,您别难过,王爷设了一个计,请出长公主除了宣驸马,这会儿,那宣驸马的尸体想必已被扔到城外的乱葬岗了。”
“……”
“哦,还有您的侍女竹韵也没有事,只是受了点惊吓,韩大上凤府照顾她去了。”
“不是这些事,我想问王爷其他的一些事情。”凤红羽道。
韩大会对竹韵好,她不必担心。
有慕容墨出手,江明轩能活着才怪,她也不必多操心。
她现在想知道,她昨晚上……究竟有没有,睡了慕容墨?
紫燕见她脸色一直沉着,不敢惹着她,只应了声,“是。”便小心离开了。
紫燕刚走到屋外的廊檐下,便见慕容墨正疾步而来。
“王爷。”她朝慕容墨福了一福。
“嗯,羽小姐醒了吗?”慕容墨随口问道,走上了台阶。
“醒了。不过,在生气。”
“生气?”慕容墨一脸疑惑,为什么会生气?
他没有多想,抬步往正屋走去,刚推门进了里屋,一个枕头冷不防的朝他飞来。
同时伴着凤红羽的冷喝,“慕容墨!”
紫燕没走多远,听到身后那屋中的声音,吓得拔腿就跑,“完了,那俩主子又闹别扭了。”
慕容墨伸手将枕头抓到手里,皱眉道,“你好了?力气倒是不小。”
他抓着枕头,走向床边。
凤红羽伸手一拦,冷冷说道,“别过来!站着原地,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慕容墨笑,“小羽这般神情,像是在审犯人。”
“没错,你就是犯人!”凤红羽眯着眼,盯着他,“昨晚上,你有没有……”
慕容墨朝她走近两步,温和而笑,“有没有什么?”
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更让凤红羽怒。
“你看看这是什么?”她伸手掀开被子,指着那块褐红色的血污。
慕容墨将枕头扔到床上,眸光沉沉盯着那块已干涸的血污,“血?你受了伤吗?”
凤红羽怒道,“我没有受伤,而是你……你……”
“我怎么啦?”慕容墨伸手去抚她的脸,被凤红羽一手打开。
“你有没有借机占我便宜?”凤红羽朝他低喝一声。
慕容墨瞬间明白过来她为什么发怒。
他死皱着眉头,盯着她的脸,居高临下看着她,“凤红羽,你觉得本王是那样的人吗?”
“我觉得是,我……”她忽然又感到身体一阵异样,如被棍子击中,“慕容墨,出去!”
凤红羽的脸色忽然大变,让慕容墨更加不好离开了。
“小羽,怎么啦?”
“别过来,别过来!”凤红羽窘迫得恨不得找个洞将自己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羽?”偏偏慕容墨一副想知道事情究竟的表情,让凤红羽更是难堪。
凤红羽伸手阻止他上前,自己坐在床沿上死死不动,说道,“你去将紫燕叫来!其他人不准进来。”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只好点头,“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慕容墨的身影消失后,凤红羽这才长出一口气。
紫燕不爱说话,她比较放心。
紫燕进屋帮着她收拾好一切。
凤红羽再三叮嘱她,“不准外传。”
紫燕以为她害羞,不好意,遂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紫燕整理好屋子,换了床单,便离开了。
没一会儿,文嬷嬷带着两个厨娘,也来了问梅居。
三人脸上一脸的喜气洋洋。
“羽小姐醒了,这些是王爷吩咐奴婢们做好的。”
已经更好衣,重新收拾清爽的凤红羽,正半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她坐直身子,探头往前方桌子上看去,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端来的全是大补的汤膳。
她闻不出菜香,但从食材上,还是可看出,一盅老鸡汤里飘着参,还有几片褐色的药材,想着上回文嬷嬷做的药膳,大约全是些补气血的药材。
文嬷嬷走上前,低声说道,“羽小姐,您不必害羞,紫燕丫头不懂,但老奴还是明白的。你昨晚落红了,这可是大喜呀!”
凤红羽:“……”弄脏床单也是大喜?
文嬷嬷接说道,“老王妃虽然不在了,老奴是王爷的奶娘,老奴会做主给小姐张罗着的,您昨晚同王爷圆房了,一会儿,老奴会到老王爷老王妃的灵位前上上香,报报喜。”
凤红羽刚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闻言惊得腿一软。
“其实……”
“其实王爷一直等着您许多年了,总算是圆了他的心意了。”
凤红羽:“……”
这算什么事?
她只是来了葵水!
紫燕不说,文嬷嬷就误会了。
“哦,对了,老奴已命木管家将好消息报给凤老太爷知晓了。”文嬷嬷又道。
凤红羽:“……”
“所以,这些全是补身子的汤,里面加上不少药材,都是王爷挑出的最好的补血补气的药材。您快多吃些。瞧您这胳膊细的,将来怀上了,身子怎么吃得消?”
“……”凤红羽哭笑不得。
。
饭菜摆好,慕容墨也走来了。
见凤红羽正低头专心吃饭,他莞尔一笑,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自己取了筷子,吃着他面前的汤膳。
凤红羽抬头看他,见慕容墨正捏着筷子,看着汤碗里皱眉。
“你为什么不吃呢?文嬷嬷可是一片苦心呀。”凤红羽笑。
他的碗里,那飘在汤上面的半截,不是虎鞭,便是牛鞭。
慕容墨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凤红羽,脸色一沉,朝外面喊道,“文嬷嬷!”
文嬷嬷小跑而来,“王爷,可有何吩咐?”
“这汤……”
文嬷嬷以为慕容墨要夸奖她,乐得笑眯了眼,“哦,这是奴婢专门寻来的药膳,很补的。”
补?
慕容墨的脸更黑了,小女人来葵水了,不能同房。
没有葵水时,没有她师傅的允许,他也不能同房。
吃了,等于自己找罪受。
“太油腻,拿走,送韩大。”慕容墨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将碗推到一旁。
“啊?送给韩大?”文嬷嬷好失望,但不敢违抗慕容墨的命令,还是应道,“是。”
慕容墨的饭菜全撤了,换了些清淡的端上来。
凤红羽吃着饭,忍不住笑,“王爷为什么不吃?”
“吃那些,还不如吃……”他的眼波转到凤红羽的脸上,带着幽怨。
“小羽,小墨儿,有为师的饭菜吗?”外面,苍泠月的声音传来。
“有,师傅!”凤红羽欢快的回道。
慕容墨的脸色一僵:“……”
苍泠月进屋来,净了手,无事人一般,坐在二人中间,欢喜着给二人布菜,“为师决定,在京城安家了,你们觉得,我是住凤府好,还是住容王府好?”
她看了一眼凤红羽,又看一眼慕容墨,一脸的和善。
慕容墨抬头,皱眉看她,“苍师傅,您还是住凤府吧,独孤傲说明天会来到京城,他来京城,一直住在容王府。”
苍泠月的脸色陡然大变,饭也不吃了,扔子筷子就跑,只留下一句,“别跟他说我来过京城!”
凤红羽好笑,“你怎么将她吓跑了?”
慕容墨沉着脸,盯着她的双眸,“你不觉得,这屋中多了一个人,心情会差很多?”
凤红羽摇摇头,“不觉得呀。”
“哼!”
。
两人吃好了饭,凤红羽又乏了,一身困倦,体力不支。
她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完全的清除,加上她来了葵水,身子更是显得乏力。
凤红羽躺在小榻上,一本话本子才翻了两页,便又睡着了。
看着凤红羽睡下后,慕容墨马上离开了问梅居,来到书房里。
罗二正候在那里。
“查得怎样了?江明轩这几日都遇到过什么人?”慕容墨才进书房,开口便问。
“江明轩在绑架竹韵之前,同上官志一起喝过酒。”罗二回道,“另外,被羽小姐打晕扔到柳树上的那个婆子,说她跟崔家的一个仆人见过面,竹韵中的‘助情香’便是崔家仆人给那个婆子的。”
“崔家?上官志!”慕容墨眸色渐冷,冷笑道,“这么一来,本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主子,是不是崔家人得知江明轩要谋害羽小姐了,才借江明轩之手,将类似于‘助情香’的‘绝情散’给了江明轩,而来了个借刀杀人?”
“……”
“毕竟,当初的凤二夫人崔氏被休,可是羽小姐的手笔,崔家人也发现了蛛丝马迹,再加上罗承志的两个女儿,一直不喜欢羽小姐。那天在崔府,羽小姐就被他们陷害过。”
慕容墨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沉思。
听到罗二的分析,他却摆手一笑,“不,不是崔家人,而是上官家!”
“上官家?羽小姐跟上官家可没有什么冲突啊?”罗二不解地问道。
慕容墨轻笑一声,“你忘了么?上官家一直认为四十六前的那场兵败,上官老爷子的死,是宣宜公主和凤老太爷的联合害的!”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罗二冷笑,“上官老头是喝多了,掉马下摔死的,这等庸才,给他十个一等一的大将,他还是会死!”
慕容墨又道,“这么多年来,镇远侯府上官氏,跟凤府老死不相往来!一直恨着凤府的人,而且,‘催命散’来自岭南,上官志的父亲就一直驻守在南海!”
“主子,那可不能放过上官家!”罗二怒道。
“备马,本王要拜访镇远侯府的老夫人!”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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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是上元花灯节了,镇远侯府里,进入新年后,仆人们就开始忙碌起。
上官老夫人特别爱花灯,仆人们花着心思扎着各式的花灯。
崔夫人上官氏,这一天来了娘家陪母亲看仆人们扎花灯。
天气晴好,母女俩坐在亭子里,闲闲聊着家常。
“娘,知道吗?凤家那丫头病倒了!”
“凤红羽么?哼,病得好!”上官老夫人瘦脸上的那双倒三角眼里,戾色一闪,“那丫头,背影跟那宣宜公主一样,老身看着她,就想起宣宜公主。早死早好!”
“我担心,容王查出来是娘的主意怎么办?”
“放心吧,容王不可能查出来的!宣驸马都死了,死了就死无对证!”上官老夫人信心满满说道,“而且,就算他起疑心,就只会怀疑崔家,同宣驸马见面的婆子,是崔府的人!”
她的话刚落,有仆人来报:“老夫人,姑太太,容王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