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这个想法,但是凤耀靖也不敢妄加揣测。不过他打算以此为借口,试探一番。这样想着,他急忙让人先不着急拆下这些喜字了,明日他还要去和凤卿辰会上一会。
凤耀靖抗旨不尊,执意在府上张灯结彩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凤卿辰的耳朵里。他即刻派人召见了凤耀靖。
看到凤耀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凤卿辰恨不得马上就处决了他。
可是想归想,凤卿辰还是强压下了怒火,沉声问道:“靖王,朕昨日让人给你转达了朕的旨意,你是不明白,还是故意与朕作对?如今先皇刚刚驾崩,你在府中却张灯结彩,想造反不成?”
凤耀靖却不卑不亢,礼数周全的很。他先是行了一个大礼,随即朗声答道:“回皇上的话,先帝驾崩之事自然是举国同哀。可是小王这婚事也是先帝在的时候亲口下达的旨意。小王可以暂且不大操大办,先将苏姑娘娶回府里,待到国丧过了,重新操办一次便是。”
“放肆!”凤卿辰按耐不住怒意,拍案而起。“你竟敢拿先帝的旨意来威胁朕?更何况,你说如今不大操大办。却要先娶了那苏姑娘。你可知旁人会怎样说闲话?如此可见,你并非真心喜欢那苏姑娘。”
凤耀靖还想说什么,却被凤卿辰派人带了下去,同时又让侍卫进王府强行拆除了原本的装饰。凤耀靖这下确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可是殊不知一场大难也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
凤耀靖走后,凤卿辰的气还没有消,正坐在龙椅上置气,忽然看到了手边的一个奏折。
那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递上的奏折,说是西戎各部落最近在边境出集结兵力,不时骚扰凤国边境,希望皇上能够派兵镇压。
这倒是个机会,让凤耀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机会。
这样想着,凤卿辰很快大笔一挥,下了旨意。主动出击迎战西戎各部落。镇压他们在我凤国边境的骚扰活动。然而此次出征的主将,正是凤耀靖。
西戎长期生活在凤国的西北部,那里黄沙漫天,深处内陆,水源缺乏。故而人们长期居所不定,依靠游牧和耕种二者结合为生。这些年来也曾在荒年不时地来骚扰中原几国,为的便是争几个城池。
不过因为多年环境恶劣造就了那些将士们各个英勇善战,以一当十。他们身形健硕,比起凤国以纤细苗条为美的男子来说,确是颇有英气。
如今凤卿辰刚刚登基,皇位不稳。自然不可以派重兵来削弱国中势力,故而这次出征,在人数上若是没有十足的优势的话。必然是凶多吉少。
当然。这也是凤卿辰想要看到的。
最好是能够一举两得,让凤耀靖战死沙场,也让边境骚乱之事平息,以此来巩固自己的皇位。
于是第二日上朝时,凤卿辰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起了这件事。
“众位爱卿,朕昨日看到了镇守西戎边关的大将军递上来的折子,说是西戎各部落最近正在集结军队,骚扰我凤国边境。时值先皇刚刚驾崩,他们就敢如此挑衅,实在是不将我大凤国放在眼里!”凤卿辰将手中的奏折在朝堂之上冲着大臣们晃了晃,然后摔倒了地上。
众人见状,急忙纷纷跪下齐呼:“皇上息怒。”凤卿辰借此机会顿了顿,稍稍平复了一下方才的语气,又补充问了一句:“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应当派遣大将主动出击,打退西戎。”一个看起来武将打扮的将领第一个站了出来,他就是来自西部,身形剽悍,作战英武有力,才当兵不久就被提拔为了副将军。凤卿辰早些时候就对他青睐有加,私下里同他联络,算得上是凤卿辰手下的实力战将。
只是这大汉平日里也就是听了凤卿辰的话,读了几本兵书,其他的算得上是一窍不通。朝堂之上文官多于武将,总有些谏官看不惯他那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模样。
“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果不其然,一个谏官随即站了出来,身子都弯到腰间去了,他忙不迭地跪倒在地,急忙开口说道:“如今皇上才刚登基,国家消息还未通达,此时正是民心最不稳固的时候。若是此时贸然出兵,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那就由着他西戎蛮人在我大凤国的边境上胡来,危害我凤国边境百姓吗?”凤卿辰忍不住皱了皱眉朗声打断了那谏官。他抬眸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两人,又觉得自己这话的意思有些太过直白,生怕被人抓了把柄。
想来做谏官的,皇帝发怒之事也是常常见得,故而并没有引起多么大的反应,他依然努力将声音放平稳些,劝道:“微臣并非此意。只是依微臣之见,此时出兵容易事倍功半,我军处于被动,对我大凤国不利啊!”
凤卿辰心中其实跟明镜儿似的,这人的确是个忠臣,可是文官难免目光短浅些,不晓得兵家的道理。故而叹了口气,问道:“那依爱卿的意思,该当如何?”
“臣以为,派使臣和谈为上上之策。这一来,能够安抚两国百姓;二来,也不至于过度损兵折将。不知皇上以为?”那人面色未改,目光清明。
可是最开始说话的将军有些等不住了。他冷笑道:“大人以为行军打仗和那三五岁的娃娃玩的游戏一样吗?大人果真是识得圣贤书,却不懂边关险啊!那西戎蛮人,哪里比得上中原各族的礼节完备,和他们讲究和谈?做梦去吧!”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立刻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各家众说纷纭,谁也不能让对方信服,一时间还真没了法子。
凤卿辰看着这些大臣,心里有了些许不耐烦。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道:“让你们想个法子都想不出,各有各的道理,等你们争论到三更也不起什么作用。”
众人听了凤卿辰的话,只好噤了声。
这下凤卿辰才思索了片刻,斟酌了一下语句,重新开口说道:“朕以为,谈,是一定要谈的。只是打,也是要打的!”
这下让众人更是有些不明所以了,都眼巴巴儿的等着凤卿辰解释。
“朕的意思是说,朕打算派一位能文能武的帅才前去西戎边境,先和谈,让他们撤兵并赔偿我大凤国的损失,若是和谈不成,那便直接开战。不知众爱卿以为如何?”
这方法的确是听起来不错,显然朝堂之上没有人能想得出更好的法子了,只是一人忽然站出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不知何人能担此重任?”
可算是问到了正题上来,凤卿辰暗中笑了笑。众人也觉得是个难题,如今朝堂之上站着的,不是只能拿的了笔杆子的,就是几乎不识几个字的大老粗。若是真的能找到这么一个文武双全之人,此事就好办多了。
佯装思考了一阵之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开口说道:“朕怎么把他忘了!众爱卿以为靖王如何?靖王自幼习文演武,样样全能,实在是连朕也比不上啊。”
果然细下看来,只有靖王能够担此重任。众人环顾了左右一番,齐声作揖高呼:“皇上圣明。”
此事就算是定了下来。不日王府里便接到了圣旨:靖王凤耀靖,文武双全人中翘楚。因西戎边境扰乱之事乃朕心腹大患,特派靖王以使臣之名出使和谈,要求撤兵百里,赔偿千金,如若不允朕许卿即刻开战,望卿凯旋!
这一道圣旨算是把凤耀靖逼到了边境绝地,只是他一时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反驳,只好领了旨意。
然此去凶多吉少,任人都明白,只怕靖王一时半会儿是很难回京了。
靖王挥师西去的消息,凤卿辰派人封锁了没有告诉苏暮云。他心里明白,依照苏暮云的聪明,绝对可以猜得出自己让凤耀靖带人平定西戎之乱的原因是为何。凤卿辰害怕苏暮云知道了会怪罪自己,索性先将此事瞒了下来。
原本苏暮云应该被凤卿辰接入皇宫的,可是因为国丧还未过,凤卿辰之前也没有明媒正娶苏暮云,所以还得让她在宫外住着。不过这样苏暮云也乐得自在,她依然住在自己的天下第一楼里,和袁碧霞生活甚是惬意。
有时候凤卿辰闲下来了,便让人去请苏暮云进宫坐坐。多是凤卿辰带着苏暮云去逛逛宫里的园子,尝尝膳房的点心罢了。这日子过的倒也平淡,却快活。
凤卿辰从未在苏暮云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他在苏暮云面前依然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公子。平常时候也如同别人家谦谦公子一般,谦逊有礼。论起国政大事,也能娓娓道来,却绝无半点野心的模样。
即便是聪慧如苏暮云,也不加怀疑凤卿辰的心思。她心里以为,凤卿辰还需要再加磨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君临天下的王者。
直到有一日,忽然传来了一个加急的战报。上书:靖王凤耀靖挥师向西到达了主要战场,凤国与煌国的交汇处。原本是想要尽可能以和谈为主,希望两国能够达成共识。可是没想到和谈崩裂,继而两军大战。靖王凤耀靖虽英勇杀敌,但是仍在战场上丧命。
而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恰好苏暮云就在皇宫里,和凤卿辰在一起。
看到战报和上面插着的羽毛,苏暮云有些疑惑。她愣了愣神问道:“这是何处的战报?”
“没……没什么。”凤卿辰急忙把那战报收在了一旁,冲着苏暮云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试图把这件事诓过去。可是苏暮云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诓骗了的。
只见苏暮云走上前,看着凤卿辰躲躲闪闪的目光,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开口说道:“让我瞧瞧。”
凤卿辰哪里愿意,厉声道:“这是国家大事,哪里能让你随意瞧了去。”
“可是那上面插着羽毛,皇上难道不需要即可拆开了看看写了什么?莫要耽误了才是。”苏暮云也果断的回答道。
“这……”凤卿辰没了法子,犹豫了一下只好点了点头,拆开了那封战报。苏暮云趁着他不留意,凑过来一把抢走了那战书,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呆呆的站在了大殿上,有些不知所措。
凤卿辰见状,急忙走了过去,拿过了那封战报,读完上面的内容之后,说不出是满意还是痛苦。
“阿云,你听我给你解释……我……”回过神来,凤卿辰第一个想起来的事就是怎么和苏暮云解释这件事。果然苏暮云还呆呆的站在一旁,她的目光没有汇集在一个点上,已经想的失了神。
苏暮云听到凤卿辰的话,转过身来冷笑道:“解释?你要怎么给我解释?你是想说你不是故意让凤耀靖上的战场,而是他拿着刀夹在你脖子上非要主动出战不可?”她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语气也十分冰冷,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何况自己还被瞒了这么久。
凤卿辰一时语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好看着苏暮云,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又急切的想要解释什么,他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苏暮云哪里肯就此罢休。她又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凤耀靖被凤卿辰拍到了西戎战场上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她?!不就是因为凤耀靖对自己的情谊深重,之前的赐婚让凤卿辰心有余悸吗?难道凤卿辰就可以因为这些私人恩怨而不顾凤耀靖的安危?!
苏暮云不解,她转过头来正视凤卿辰。可是凤卿辰忽然让她觉得陌生的很,她从未感受到这样的距离。
又过了好久,至少凤卿辰觉得过了许久,久到让他不知道苏暮云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什么话的时候,苏暮云忽然开口了。
“告诉我为什么?告诉我,是不是我和我想的一样?只要你说,你说啊!”苏暮云的眉头皱起,像是在看一个仇敌一样的看着凤卿辰,眸子里的敌意让凤卿辰也有些火气。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凤卿辰冷静了片刻,强压着火气,沉声开口。他不希望自己对苏暮云发火,更不希望两人会因为凤耀靖而吵的不可开交。
可是事实上,他不希望的事情却真真正正的发生了。
苏暮云有些察觉除了凤卿辰的怒意,可是这个感觉让她更加生气且不解。他凭什么生气?明明这件事情最大的主谋就是他凤卿辰,是他间接的害死了凤耀靖,他怎么敢生气?!
“我想知道,你派凤耀靖上战场,是不是因为担心他对我的感情会伤害到你那点自尊心?”苏暮云用几乎冰冷的声音问出了这个话。她希望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的潜意识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因此讨厌凤卿辰。
可是结果却并非如她所愿。
凤卿辰似乎是有些置气似的,他听了苏暮云的话更加不快。索性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了地上,怒吼道:“是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女人,难道还打算和他留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不成?何况他是大凤国的臣子,为大凤国牺牲有什么不可?怎么到了苏小姐这里就不一样了是吗?还是说苏小姐是因为私情才如此动怒?”
“凤卿辰,你真是……愚不可及!”苏暮云狠狠的指着凤卿辰说出了这话,她气的一时间竟也没有什么话再说下去了。想了想又不顾一切的大吼道:“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半点私情吗?”
“我有,我当然有!我最大的私情就是爱上了你,什么都要想着你!我有什么错?!我不希望别人得到你,不想要再担心害怕你会不会离开我了,仅此而已!”凤卿辰气的双颊通红,他说的没错,本身这道圣旨就是带着私情的,若是没有这点私情,他又何必苦苦相瞒。
旁边伺候的宫人门早都被凤卿辰打发走了,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人。两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都气的要死。他们若是平日里细细想来,都是明白对方的心思的,可是越是聪明的人,越不愿意先拉下脸来给对方道歉。更何况他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桌子上点着的烛火早都已经耗干了,外面候着的宫人早先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不敢进来,两人又在黑暗中站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苏暮云像是有些站不住了,她缓缓的跪倒在地,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怎么也收不回去。她忽然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想起了凤耀靖告诉自己他的爱慕之意时候的模样,想起了经历了苏柳的事情再见到凤耀靖时,他局促不安,又十分痛苦的模样。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那个叫凤耀靖的男子,是真真儿的爱上了自己的。甚至已经爱的那么深了。
可是奈何世上的情情爱爱,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缘分。他凤耀靖纵然是千般好,可是此生苏暮云的心只是凤卿辰一个人的。他至多不过是苏暮云眼中的蓝颜知己罢了。
只是聪明如苏暮云,却也不明白蓝颜知己在心爱的人眼中是怎样蹩脚的存在,所以才酿成了今日之事。
其实谁都没有错,只是最终都源于情爱二字,谁又能说谁的爱错了,谁的爱没错呢?
苏暮云想了想,最终只有长叹一口气。她没办法怪罪凤卿辰,一来她是那么爱凤卿辰的,怎么会忍心怪罪他;二来若说是凤卿辰害死的凤耀靖,那她自己是不是也是间接的害死凤耀靖的罪魁祸首?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索性摇了摇头。
可是他们两人依然谁都不愿意退一步,两人还在大殿里僵持着。苏暮云这时候忽然说话了。
“既然此事已经发生了,你觉得你如何,你就随意吧。只是不要来找我,我暂时也不想要再见到你了。凤卿辰,你让我害怕。我不知道日后接近我的人会不会都被你一个个害死,所以,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凤卿辰想要说些什么,也想走上前去抱抱苏暮云。可是他抬起了手,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眼看着苏暮云要离开大殿了,凤卿辰又急忙开口说道:“不会的!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的!我相信你。”
“呵,从前你为何不说你相信我?”苏暮云丝毫没有留情面,冷笑了一声反驳回去。她原意并不想把话说的这样绝情的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在凤卿辰面前这样的绝情。
看着凤卿辰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苏暮云皱了皱眉开口打断了他。“这些日子我会离开京城,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等我想明白了就会回来的,莫担心,也不要挂念我。若是你觉得厌烦,就去另寻了别家姑娘吧。”
这话似乎是对凤卿辰莫大的羞辱。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暮云,又摇了摇头很快回答道:“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苏暮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要离开我。”
忽然,凤卿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想去哪儿?不要告诉我你是想去西戎战场?”他虽说也不相信自己突然间的想法,但是看到苏暮云点头的时候,他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一样。
“你疯了!你知道战场上多危险吗?刀剑无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凤卿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平静如常的苏暮云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刺激?
只见苏暮云冷冷的抬眸对上了凤卿辰的眸子,简单的答复道:“我要去找凤耀靖。”
“你……!”这话轻飘飘的,却气的凤卿辰说不出话来。“你想气死我吗!不行,我不同意!”
苏暮云十分不耐烦的回敬道:“本姑娘好像并没有卖给你吧?何时轮得到你说同意不同意了?”
“我不管,朕是大凤国皇帝,朕说不行就是不行!”凤卿辰索性端起了皇帝的架子,可是在苏暮云眼里就像是跳梁的小丑。
两人一番争执之下,不欢而散。
是夜。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无论是宫门里还是宫外,都是一轮圆月,皎洁而又明亮。人家都说明月象征团圆之意,可是圆月对于凤卿辰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是因为今日又是十五,所以苏暮云应该会在宫里陪着凤卿辰的,生怕他又毒发。可是因为下午的事,苏暮云置气回了天下第一楼,宫里的宫人知道凤卿辰的毛病,各个害怕的很。
凤卿辰本身就烦躁不堪,再加上宫人门各个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样,他索性不耐烦的打发了所有下人,只有凌风还跟在身边,什么话都没有说。
“凌风,你是不是觉得朕做错了?”凤卿辰自嘲般的苦笑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那男子端立于凤卿辰面前,极其认真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回皇上,凌风认为,皇上并没有错。皇上不过是内心倾慕苏姑娘,因此总是想要想些办法来扫清路上的阻碍而已。只是……”
“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凤卿辰忽然有些好奇,往日凌风并不像是一个会说这么多话的人。
“只是皇上应该明白,苏姑娘对皇上也是一心一意。其实皇上大可不必费此番周折,凌风相信,即便是靖王还在朝堂之上活跃,世人还说他是人中翘楚,貌如宋玉神赛潘安,可那苏姑娘眼里还是只有皇上一人。凌风不明,皇上顶天立地,怎会没有这点自信?”凌风索性将心中想说的话一股脑儿的全说出来了。
听到凌风这话,凤卿辰又是一阵苦笑。是啊,他凤卿辰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形貌风流倜傥,若是换做什么军国大事,或者是舞文弄墨,他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万般自信的。可是为什么搁在苏暮云这里,即便他们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意,他却总是担心苏暮云会被别人抢了去呢?
大概这就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感情吧。
男女之间,原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只是其中若是夹杂了私心的话,总是会将这些事情弄得复杂的很。苏暮云和凤卿辰都不是喜欢复杂的人,他们早就相互诉说衷肠,可是其中夹着一个凤耀靖,总是会让凤卿辰觉得是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后快。土引肠血。
虽然如此,凤卿辰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天晚上因为正赶上了月圆之夜,没有了苏暮云的照顾和安抚,凤卿辰过的并不怎么简单。
他又和平常一样,在沐浴更衣之后,把凌风也赶了出去,并且传话任何人没有自己的命令都不能进来。他心里明白,这时候毒发的话,谁也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的毒素。
像原来少年时候一样,凤卿辰打发了所有人之后,穿上了单薄的衣服一个人走进了冰室。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的时候,凤卿辰异常的冷静。他就坐在冰室里一边压制自己体内的毒素,一边仔细回想今日和苏暮云之间发生的种种。
他并非有意为之,也知道苏暮云不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可是如今,相比她大概是要恨自己的。
每次这样多想一次,凤卿辰就要痛苦一分。自己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即便是他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更天,听着打更的太监敲了三下之后,凤卿辰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穿好了衣服唤来了凌风。
其他宫人已经在凌风的授意下全部休息去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门外守着。他隐隐察觉得到,今天夜里皇上定然在宫里呆不住的。
也好,自己也好些时日没有陪皇上逃出宫去了。
果然,凤卿辰唤了凌风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换衣服,和朕出宫。”
即便是如今做了皇帝,他也没有改掉往日翻墙逃出宫的习惯。不过这样也避免了被门口的守卫发现,又要费一番周折带上好些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宫。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十分默契的跃上房顶朝天下第一楼的方向去了。虽说刚刚经历过毒发,凤卿辰的身子有些虚弱,但是长期的习武和最近这些时日的锻炼,这轻功他还是应付的来的。
可是即便如此,凌风还是半点没干马虎,无时不刻不在提防着凤卿辰体力不支。
好在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很快到了天下第一楼。凤卿辰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苏暮云的房间,示意凌风替自己放风,然后躲在暗处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苏暮云果然还没有休息,而且袁碧霞也在,她似乎是在和袁碧霞说些什么。
“即便是皇上有意为之,将那靖王派到了边境战场上去,不也都是为了你吗?何况娘亲觉得,此事也不能全怪皇上。沙场刀剑无眼,皇上哪能预料得到靖王此去就真的回不来了?”袁碧霞显然是十分沉着的在帮着苏暮云分析,同时也有替凤卿辰说好话的意味。
想来袁碧霞并非是贪得权贵之人,只是她心里明白凤卿辰对苏暮云的感情,绝对不比凤耀靖少。更何况苏暮云也对凤卿辰情深意重,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何苦为了一个外人吵架。
毕竟她是过来人了。
这话听得凤卿辰稍稍宽心了些,只是很快又听到了苏暮云的置气。“可是他也不能就这样让靖王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啊。都知道战场凶险,他好歹是堂堂靖王……”
苏暮云的声音小了些,她也有些说不清自己的道理了,反倒是袁碧霞紧接着这话说了下去。
“他好歹是堂堂靖王,也就有责任保护凤国的安危不是吗?真到了危急时刻,皇帝御驾亲征也有的是先例。暮云,好好珍惜当下才是你应该做的。”袁碧霞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不忍心自己的女儿总是陷入这个圈子里出不来。
“我不管,总之我要去那边境把凤耀靖的尸身找回来再说。娘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此事我主意已定,您莫要再劝我了。夜已经深了,您快去休息吧。”苏暮云还在气头上,丝毫不带商量。
袁碧霞这下也没了法子,只好叹了口气离开了。
虽说此去也是凶险万分,可若是能让自己的云儿明白凤卿辰的心思,也是好的。袁碧霞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凤卿辰一定不会放任此事不管的。
这样想着,袁碧霞刚一回到房里就让丫头给宫里明日一大早就去捎个信了。
凤卿辰看着苏暮云又发了一会儿呆,准备休息的时候,才转身离开了天下第一楼。凌风还在不远处候着,此时离天亮还有些时日,凤卿辰索性带着凌风在街上四处闲逛。
凤国地域辽阔,工商业发达。早在先帝在位初期就已经出现了夜市,许多大酒肆为了招揽生意,经常夜不闭户,左右不过是多请上几个小二便是,但是能赚到的银子可比先前多了许多。
因此这个时候,夜市也还热闹的很。
凤卿辰和凌风寻了一处稍稍显得安静些的酒肆,说是安静,可是这能在夜里长期开酒坊的,客人也自然是不少的。凤卿辰不在乎这些,此时就是想喝点酒罢了。
两人对坐无言,凌风稍显笨拙,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索性闭嘴为妙。凤卿辰也懒得提起什么话茬,毕竟对面坐着的又不是苏暮云。
凤卿辰就在凌风的跟随下喝了一夜的闷酒,直到五更天了才被凌风搀扶着回到了宫里。那日早朝暂时罢了,理由是靖王为国捐躯,皇帝悲痛不已,举国同哀。
与此同时,凤卿辰收到了袁碧霞让婢子悄悄传来的口信,苏暮云打算明日一早就动身。袁碧霞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张字条,上面的话也很简单。
袁碧霞只说相信凤卿辰的轻易,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了凤卿辰。攥着那张字条,凤卿辰隐隐觉得此次远行会经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苏暮云果然在第三日就收拾了行装和盘缠,告诉了袁碧霞一声之后就带着几个人上路了。她真的决定好了,前往千里之外的煌国和凤国交汇处,想要亲手带回来凤耀靖的尸身才算死心。
其实并不是旁人都支持苏暮云的。天下第一楼的伙计们各个都担心的不得了。都来劝说苏暮云,只是这事已经过去了三天,苏暮云就好像还生着气似的,任人劝说也不更改自己的打算,硬是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天下第一楼暂时交给了沈从云打理,沈从云在苏暮云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加劝阻,而是神色复杂的说了一句话:“你亲自去瞧瞧也好,这样也许你就会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凤卿辰似乎没有拦着苏暮云,只是托人给苏暮云送来了一块牌子。
金色的牌子上刻着的是凤卿辰的“辰”字,两边镶嵌的是雕刻成龙纹形状的玛瑙石。
据送来这块牌子的小太监说,皇上说这牌子是他的随身之物。
各个关卡路口的守卫都能认得这东西,能够让她一路上省去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