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愧疚,那天晚上,她留在房中照料秦安。
到夜半时,秦安的烧退了,喝多了药,想要小解,丫鬟婆子都已经退下,她只好去拿尿壶。
强忍着嫌弃,将尿壶放在床边,她转身就想走。
那是秦安第一次朝她发火。
她至今还记得他说的话:夫人如此厌恶,如此勉强,留在我身边又是何必?明日便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一句话,将她一年来委曲求全的不甘和委屈全部挑在明面上。
胸口像梗着一把火似的,她回头怒视秦安,原本是要发泄,却不期然的,看到这个向来坚强的男人,眼睛里含着难堪而又绝望的泪水。
人前里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第一次脆弱的在她面前掉泪。
那天晚上,她留了下来,两个人平顺的躺了一晚,没有夫妻之实,却算是同床共枕了。
第二天,秦安欢喜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起身后就去张罗着把家财全都过在她名下,说是给她一份安全感,也让玉儿在这府里堂堂正正的做个大小姐。
她不喜他的触碰,他便不碰,夜里只是躺在一起说说话,夫妻生活便这样默契而又平淡。
又过了两年,在一个偶感风寒的冬夜里,秦安将她抱得紧紧的,为她取暖。
她烧的厉害,一晚上惊厥了几次,到第二天早晨退烧时,秦安狂喜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人心都是肉长的,对秦安也是一样,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时时处处的体贴和温情打动了她。
她卸下心防,决心和秦安过上正常夫妻的日子,可每到那关键的时刻,她心里便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不仅如此,她浑身发冷,呼吸不畅,像是坠入深窟一样。
多少个夜里,她假装熟睡,听到身侧秦安无奈的叹息声,和辗转反侧难眠的痛苦。
她心中自责却假作不知,不是她不够体谅秦安,而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终于,在四年前,周南和文珍成亲的那一日,秦安喝多了酒,那天晚上,他破例了,他不顾她的激烈反抗强迫了她。
第二日,她便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头痛欲裂,整日浑浑噩噩,说着胡话。
脑袋里有许多声音在指责她,怒斥她,让她觉得自己是最肮脏最可恨的女人。
症状持续了一个月,秦安也跟着焦急自责了一个月。
便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的病更严重了。
秦安不再碰她,情至深处,也只是在她脸上亲吻一记。
整整十年,唯一的那一次,她每每不敢想,想起来便痛苦不堪。
那时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今日,再也没有什么疑惑是理不清的。
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残存着曾为人妻的片段,她有女儿,便有女儿的亲爹,她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但是身体还记得。
收回思绪,秦夫人偏头看了眼秦安,这个男人,纵使对她再好,却是这十年束缚自己的罪魁祸首。
他伙同她的妹妹骗她至今,还妄想将她送走,继续这个谎言。
她的眼中越来越愤怒,眼里翻滚着黑压压的仇恨,伴随着一股痛苦,流窜在四肢百害。
这时,屋外的窗棱上响起了轻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