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堂里,孙志远这一番话落下,起初大堂里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提议,“拿没拿金笔,搜她的身不就知晓了。”
孙志远瞥了庄容一眼,冷哼:“怕是搜不出什么来,她行窃后应该早已转移,蕲城这么大,想找回区区一根毛笔,如同是大海捞针,恐怕难以找出。”
孙志远自然知道这金笔是莫须有的,就只把关注点放在偷窃这件事本身,而不是找回金笔。
庄容听了这话,就好笑地撇了撇嘴,“孙志远,你还真有脸说出这种话,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根笔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张口就说是我偷了?那么我也想问问你,你又如何向大家证明这包袱里有金笔,就凭你家人的说辞吗?”
她提出的质疑不无道理,那些食客们原本看着孙志远目光有些同情的,也变的审度了不少。
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孙志远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说,不慌不忙地回答:“你也知道,我是今年参加科举的考生,这根金笔是岳父岳母大人特意买来送我的礼物,寓意金榜题名。”
“不错。”刘宁立刻搭腔说:“我们一家来蕲城看榜,就是打算把这跟金笔送给贤婿,这有什么可质疑的?”
楼上包间里。
那洪老“咦”的一声,朝着孙志远扬了扬下巴,“他是今年参考的童生?”
他右侧那位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立刻恭敬敬地说:“回老师,这少年瞧着是有些面熟,待我回去查查。”
洪老不屑地嗤了一声,“年纪不大,害人之心却一点不少,这样的学子,纵是文采斐然,德行却有所缺失,培养他就是浪费朝廷的资源。”
他一把年纪,面上竟露出几分倔强的小儿之态,身侧那两人纷纷都是一笑。
洪老咧一眼身侧男人,“裴常,如此严肃的话题,你笑什么,科举乃是为朝廷选拔人才,才华固然重要,德行亦不容有失!”
裴常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肃声道:“老师放心,今个是阅卷最后一日,明个一早点榜,若那考生考中,点榜时将他排在末位便是。”
候老板听到这儿,就有些疑惑,“他既德行有损,为何不是除名?”
“侯老板有所不知,这科举阅卷全部采用糊名誊写之法,考生姓名保密,其试卷也由专门的誊写官誊写过后,才送给去衡鉴堂阅卷,如此一来便排除了作弊的隐患,凡中者,阅卷官亦不知其名其姓。”
“如此说来,若这小子有能耐考中秀才,连洪老亦是无法剥夺他秀才的名分?”
裴常点头:“是,不过明日的点榜才是重头戏。”
所谓点榜,就是将所有考中秀才之人的成绩拿在一处对比,分出名次,依次为一二三等和末等。
第一名称做廪生,每月享有朝廷发放的米面津贴,免试保送进各县中书院念书。
这回各县来省城参考的考生加起来约有八千人,其中只录取百人,而这百人中,排行末等的十位秀才,只能算是半步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