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指着胡老汉,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太不知好歹了,三番四次反悔,昨儿刚说要签我家工契,转眼就变主意了?你以为我家这份工是你想做就做,想撂挑子就撂挑子的?”
孙刘氏也鄙夷他说:“你要知道,这些年都是我家赏你一口饭吃,若不是我家给你们点事情做,你们这些穷光蛋都喝西北风去!”
马氏紧跟婆婆话茬儿,“就是,越穷越刁,不知道感恩!”
胡老汉年纪虽大,却也不是个唯唯诺诺的,听了婆媳俩高高在上的指责,当下就挺直腰板说:“我是穷,可我在你家干活,出的是实打实的力气!你家嫌我刁,自有不嫌我刁的东家,庄家就肯要我,出的工钱儿还比你家高,我凭啥还要在你家干活?”
他方才在路上已经听李虎他们几个说了庄文家最新给开的工钱,自然毫不犹豫想给庄家干活。
“庄家?”马氏就嗤笑一声儿,“我不是说了要给你们涨五十文钱儿了吗,这事儿进财没和你们说?”
孙家的长工上头还有个统管的管事大长工,叫刘进财,是孙刘氏娘家亲戚,多年来一直在孙家帮忙管理着长工们,说是管理,实际就是盯梢,瞧着哪个干活不出力气便去呲哒几句,时间长了大家都叫他“工头”。
“是说了,我今个来,原本是打算签你家工契的,可半道上碰见李虎他们,他们已和庄家说好了,给我们开的工钱儿是四百文!”
“什么?”孙刘氏惊疑不定地看看马氏,又看老胡,“这不可能,他家能有几个钱儿,不就开了个皮工坊,一张十文钱儿的皮子,满打满算他一年能挣几个钱儿?把他家那些兔子都算上,也开不起四百的工钱儿,一人四百,四个人就是一千六,一年十多两银子,除非他家个个儿疯了!”
马氏也不相信,冷笑说:“老胡头,我看你怕是被骗了吧!你们去帮他家浇树,我瞧着那树苗光秃秃的,今后还不知能不能结果子呢,说不准就是个赔本买卖,你们傻傻的跑去给他干活,就等着血本无归吧!”
“我不信!”老胡的火气上来了,说:“庄文不是那种人,他可比你家仁善多了,指定不会坑我们这些长工。”
昨个晚上他提出辞工,原想着已经签了契,庄文若拿这工契说事儿,指定要赔偿一笔,却没想到庄文宅心仁厚,先是挽留他,见他执意要走,最终摆摆手,说是由他去,违约的赔偿也不要了。
这样一个厚道人,绝对不可能欺骗大家白白给他家干活儿!
马氏气的眼皮子直跳,孙刘氏更是听不得半句庄家人的好话儿,当下指着胡老汉大骂:“好好好,你说他庄文好?我家大发慈悲多开五十文钱儿叫你们几个回来,你们几个倒好,还不满足?眼下上我家来和我说他庄文好?我呸!老娘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你这种白眼狼,给我滚,从我家滚出去,你这种人就是不要工钱儿我家也不用你!”
胡老汉也硬气,二话不说,当着孙刘氏和马氏的面儿,把手里那张马氏给的工契撕得粉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