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眼睁睁看着庄容把宝福抱在怀里哄着,想到以后这孩子就归了庄文家,心里气恨的只差跳脚儿。
偏偏在这时,沈大人又开了腔:“老庄家几口人可都在场?若没来齐的,劳烦里正去喊人,今个这事儿要当面把话儿说清楚,立上字据为好。”
众人一看,才发现庄健在一旁,却不见庄显贵人影,里正赶忙叫了两个青年去找庄显贵过来。
庄王氏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顿时泄了气,瘫坐在地上大哭,“我的小宝福,我的乖宝福,你们这是要剜我的肉啊……”
先前那指责庄王氏的妇人立时嗤笑一声,“老婶子这会儿知道心疼孩子了?早干啥去了?别不是又哭哭啼啼做给大家看的吧!”
“那还用想,她是最会哭可怜的人,又想借着这事儿从阿文身上搜刮钱儿呢!”
听着这些指指点点,庄王氏气的几欲昏厥,她眼下真心实意舍不得孙子而流下来的眼泪,瞧在别个眼里竟是个笑话儿。
当下也顾不上哭了,一骨碌爬起来,狠踹庄健一脚,“你倒是说句话呀!自个儿的儿子都要给送人了,连句话儿都不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孬种!”
庄健被踹的一个踉跄,顿了顿脚,皱着脸看庄王氏,“沈大人做主判了,我能说啥。”
说完,便背过身去不看他娘。
庄王氏看着人高马大的庄健,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畏畏缩缩,怂包一样的男人,还是家里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大?
当初老两口打定主意和老大过日子,就是看中老大身体结实,干活有劲儿,脾气虽然大了点,可他做事硬气,有一股别人轻易不敢招惹的蛮横劲儿,老两口左看右看,觉得老二那病弱的身体和软弱的性子比不上老大,老大才是能担事儿的人,只有跟了老大,才能不受欺负,日子才能过的安稳踏实。
可眼下,他唯一的儿子要被判给老二抚养,他这个当亲爹的,竟然默不作声?庄王氏到今个才突然发现,一直是她看走眼了,她看中的老大,就是个没骨气,没血性的软蛋!
可已经做了抉择,再反悔有什么用?她再看向庄文,见他神色冷淡地立在那儿,她这个当娘的披头散发在地上哭闹,也不见他有半分动容。
庄王氏就明白了,如今是真的回不到过去,已经选择了就是覆水难收,再想转圜关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忽然抬手,“啪”地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她用了十成的劲儿,嘴角当即出了血。
这动作,把看客们都看得惊呆了,没想到庄王氏对自己这么狠,这是气疯了吗?
没等大家惊讶散去,院子外头走进来几个人,赫然是里正几个带着庄显贵进来了。
庄显贵先前一直在人群外围,本想着看看庄王氏会怎么闹腾,直到里正过来当众说了那十贯钱儿的事,又替庄文说了公道话儿,他就知道庄王氏今个是闹不出什么结果来,直到宝福被牵扯出,他站在那只觉得老脸发烫,便默不作声离开了。
他佝偻着肩膀走到人群中央,低头不敢看沈大人,只嗡声说:“大人叫我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