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怎么说?”
“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是叫我有空给家里捎个信儿,想见见你。”余固转头看她,“容姐儿,掌柜的是个好人,这大半年对我多有照拂,你若能帮他就帮一把。”
庄容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明白,可我毕竟岁数小,我说的话,也不知道掌柜的肯不肯采纳,总之我尽力,成不成的,待我先见了他再说。”
说话间,余固已经领着她来到甬道尽头那处包间门外,他笑看桃红,温声说:“婶儿,你跟我下去坐会不?”
桃红病好后已不再像从前那般不知事,知道庄容要谈正事,余固是怕她捣乱,当下便急忙解释:“我不吱声,只在旁听着,我也想听听容儿怎么说。”
余固看着她,难掩目光里的惊讶,“婶儿,你眼下真的不糊涂了。”
又失笑摇头,“好,你想和容儿进便进吧,掌柜的就在里头。”
说着,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
里头立马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是阿固吧?进来吧。”
庄容推开门,入眼的便是谭掌柜有些苍白的病容,三月的天儿,寒意早已消散,可他竟仍穿着一身厚棉坎肩,手里抱了个暖炉,腿上盖了张小褥子,坐在太师椅上,瞧见了她,微微露出惊讶神色。
“哎?是庄小姑娘来了,快快快,进来坐,阿固,快给看茶。”
余固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庄容和桃红这才进屋,在客位上依次坐了。
“谭爷爷好。”庄容轻笑笑,彬彬有礼地问:“听余固哥说您病了,可看了大夫?”
谭掌柜点点头,“看了大夫,不碍事,每日按时服着药,约莫也快好了,就是年纪大了身子不比当年,逢上染病便怕冷。”
他说话间,虽努力微笑,可满是病容的脸上却难掩眉宇间的忧思。
“话是这样说,可您还是得注意休息,切莫操劳,听余固哥说您一年到头坚持来酒楼收钱儿算账,这人又不是铁打的,病了就该休息。”
这话庄容也是发自内心,前几回见谭掌柜,他穿着考究的缎面大褂,算盘拨的啪啪响,目光清亮,瞧着还算精神,可今个瞧着却像是变了个人,仿佛一下子失了精气神,苍老而又孱弱,想他本该是颐享天年的岁数,却成日围着个酒楼团团转,即使庄容与他非亲非故,瞧见老掌柜这般吃力,也心生了同情。
谭掌柜便悠悠叹气一声,“我若休息了,这偌大的酒楼该怎么办?”
庄容一时无话,想到谭掌柜的种种处境,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就听谭掌柜又说:“你那封信上写的法子我看了,极是巧妙,分析的透彻,把我这店里的弊端与隐患一一道来,后头还附上改进方法,你不过一个幼龄姑娘家,哪来的这些见识?可是上头有长辈教过你经商?”
庄容不疾不徐地笑笑,解释说:“我虽是个小姑娘家,可我爹是读书人,我自小便跟着我爹饱览群书,许是看书看多了,知道的就比旁的同龄人多些,不瞒掌柜的,我家也做着小本生意,养了兔卖肉,兔皮做成皮子,也在村里开了个皮工坊,未来还打算把皮工坊开在县里,我爹外出离得远,这些事儿都是我在操持。”
她意在表明,自己不光有理论经验,还有过硬的实践基础,故而才能发表出那一番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