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桃红是真醒了,知道喊饿了,庄容拿了饼子给她吃,她吃不了两口又打了哈欠,没说几句话就睡了过去。
见布谷脸上又现出担忧,庄容赶忙说:“人醒来了就是好事儿,估摸着是还没好透,郎中都说了要连吃七天药,今儿才是第五天。”
心里却想着,这么快就醒来,保不齐是灵泉水还是续命草发挥的作用呢!
桃红有了明显的好转,最开心的莫过于布谷,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庄容教他拿筷子,如今五天过去,他早已拿的顺手。
庄文瞧着他如今的举止,越发像个普通少年了,颇有一种家有少年初长成的自豪感,眉眼间都挂了笑意。
只是又一想,桃红病好后这母子俩又重回山里,往后这些好习惯怕是又要丢了,想到这,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
庄容余光瞧着她爹变幻的表情,就猜了个七八分。
这几天布谷留宿在家里,她爹对布谷的喜爱明眼就瞧得出。
前一两天,庄文还私下里和她念叨过,外头虽说有那些传言,却也别觉得无所谓,男女大防还需严守,他怕少年住在家里,两人瓜田李下的生出些什么不妥。
可相处了几天后,他再没说过这话。
她看了看庄文,又看了看布谷,轻声问:“布谷,你娘的病眼看好转了,你有什么打算?”
布谷放了筷,指了指南边的方向。
庄容还没说什么,庄文已是忍不住提议:“你有没有想过搬到村里来住?”
布谷一愣,眼底流露出几分晦涩不明的暗芒。
“山上虽说清静,可一来不安全,二来也不方便,你往后要娶妻生子总归还是要和人打交道。上了年纪,离群寡居倒还好,可你这样年轻,总是住在那样僻静的地方也不是回事儿。”
庄文也知道布谷母子俩常年在山上生活,早已习惯了,原本不打算说,可这几天相处过后,实在是觉得这少年是个可造之材,干活是一把好手,学东西也快。
他有一日对着夕阳喟叹:夕阳落,黄昏近,青山青,乌发白。
那少年像是感受到了他感念时光飞逝,自身老去的忧郁,竟走过来朝他摇摇头,以眼神安慰他。
庄文心里头就暗暗吃惊,他不识字,居然也能听懂他的感慨,可见他秉性有多聪慧。
如让他这样的人在山里埋没一辈子,岂不是可惜了。
他又想着这母子俩怕是除了他家以外再无人可打交道,这些话他若是不说,就再也无人提及,他有心拉扶少年一把,当下就说了出来。
他又劝说:“村里空地不少,你和你娘都是身家清白的良民,上里正那儿报了户籍,再选一片址重新盖房就是,你瞧见外头那片竹林了,竹林外就有片空地,西边朝阳,南边宽阔,最适合盖院子不过,离我和容儿也近,时时能照应上。”
布谷瞧见他眼里的期盼,闷声坐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指了指隔壁的桃红,又摆了摆手。
庄文明白过来,他是怕桃红回到村里,受人欺负驱赶。
他长叹一声:“也是,是我思虑不周了,你只当我没提过这话,不必为难。”
话是这样说,心里却仍是一阵惋惜。